第34章 张敖与鲁元公主（九）[第3页/共4页]

三年后，初夏，京都长安。

刘乐悄悄目送他分开，心头一阵暖意――阿疑，感谢你还这般挂念着我。

刘乐也不打搅，只立在一旁悄悄看着。

如许温敛内秀的性子，又端倪秀郁，仪容逸丽，以是，初到汉营当中时，没少被旁人打趣。萧何陈划一人还好，只是偶间赞过一句“姣好若女子”，但樊哙、彭越、英布几个都是粗暴的武人，好几次都曾打趣道――似子房这般好边幅，又这般好性子，今后只怕娶了哪家女儿都会给比了下去！

“现在冬寒已尽，气候正暖润，阿父他身子也比前一阵好了很多，现下日日夙起都要做上一遍导引呢。”父亲一贯体弱多恙，克日里病况见好，张不疑说到这儿仿佛连面上的笑容都敞亮了很多。

刘乐绕过一道菁茂的碧翠竹蓠，行过了复道的白石虹桥，便看到了尚风亭畔那抹素色的人影。

“阿叔向来洞彻世情，明智如此。”刘乐不由忆起当年大汉建国之初，群臣御前争功，而独居功至伟的张子房辞了汉王三万户的封赏，只求了一个不起眼的留侯，惹世人纷繁笑谑的景象。

从那天起，刘乐老是频繁地做同一个梦--梦里，她的丈夫张敖还是十六七岁模样，站在汉虎帐中的校场之上，铁胄银甲，一身劲装，然后满挽了手中的长弓，锋芒闪动的羽箭离了弦--

“若非阿叔奇谋鼎助，阿盈他……怕已性命堪虞。”身为嫡长，却被废置的太子，不待新帝承位，恐就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钉。

而后，便依其运营以卑辞厚礼迎来商山四皓，以辅太子，如此，方令天子泯了废立之心。

“阿乐来得可巧，恰我克日方才得了几钱蜀地山涧的野茶。”半晌后，那描述散逸的父老转过了身来，见到她，神采暖和道。

而戚夫人，暮年舞婢出身，寒微已极，背后并无半点依恃，心机手腕更算不得高超，她所倚仗的――从始至终，也不过是阿谁大了她近四十岁的男人的几分爱好罢了。

“多少连你也学会这般客气了？”刘乐一身最简朴不过的青襦素裙，绾了单螺髻，面貌仿佛更婉秀清丽了几分，眸子的笑意暖和而逼真“看来，张家阿叔这几年果然是费了些心力教诲的。”

少年边同刘乐叙着话，边将她迎进了门，而公主身边陪侍的婢子主子们则一概依着起初的叮咛候在了门外。

“张良身为汉臣，亦不肯见储君易主，乃至朝堂动乱，天下不安，又何必言谢？”

“阿叔他，近些日子可还康泰？”刘乐体贴道。

“阿乐姊姊，现在事事都已渐好了，何况――”他目光向西，远眺着居中的皇城，眸子里却带上了几分清楚的忿意与不屑“过些光阴，这世上便再无人敢难堪姊姊你了。”

天下皆知，留侯张良生来便有不敷之症，孱羸多病，数十年间沉疴未愈。也是以非常重视建心养身，向来脾气温静，不愠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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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青铜箭漏被错愕之极的女子衣袖拂翻，就这么摔下了几案，漏中水液四溅，肆意地在地下淌开淋漓的一片……

七年前，大汉建国，汉王刘邦于定陶即天子位，以王太子刘盈为皇太子，

“陛下他……他要赵美人侍寝！”

时至本日，再忆起阿谁喧闹的繁闹的汉虎帐，她心底里竟是有些暖和的――那些曾经挤在同一顶不蔽风雨的褴褛营帐中，同心合力，献计献策，尽忠效死的人。暖和果断的、鲁莽卤莽的、倨敖张扬的、廉洁开阔的、睿智哑忍的……

（贯高、赵午）乃怒曰：“吾王孱王也！”说王曰：“夫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高祖甚恭，而高祖无礼，请为王杀之！”--《史记・张耳陈馀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