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页/共3页]

她就在面前，却似隔得极远，仿佛只要悄悄一碰，就会化成轻烟，不复再现。

他仍有气味。

楚淡然却一脸刚毅，从身后取出一卷草绳，扔给泪痕未干的醉菊，叮咛道：“你把白女人捆起来。”

娉婷怔怔看着它，在树梢顶端，散着无情阴暗的光。

东方，仍无消息。

楚淡然的身影，呈现在房门处。“何侠派人遣来的马车，已经停在别院大门。”

被苦苦逼回肚中的眼泪，终究如断线珍珠般，颤栗着滚下眼眶。

“何侠带走了。”楚淡然短促地呼吸着，扭曲着脸，闭目积聚仅存的力量后突然睁大眼睛，吐出两个字，“快追！”

只要你仍在。

她站在窗前，背影挺直，像脊梁是用宝剑做的。她只能站得如此固执，稍一动，便会再也支撑不住，碎成一地玉末儿，被飒飒北风吹卷，再不留涓滴陈迹。

残暴的寒，渗入百脉。

她的唇已被咬出无数道血痕，她的掌也被悄悄掐得斑痕累累。

楚北捷霍然站起，回身冲出大门。

震惊六合的马蹄声轰轰传来，掉队的多量人马终究到了。

此生当代，只此一次，不要负我！

林中阴沉，月光透不过密密的覆雪树杈。闻不到雪的芳香，楚北捷只模糊嗅到，硝烟的味道。

楚北捷低声道：“放出你的随身信鸽，要边疆的东林军在横断山脉西侧阻截云常敌军。何侠既然敢深切东林犯险，除了带来的八千人马，必然也在云常边疆埋伏了重兵，要边疆的将军谨慎落入腹背受敌的地步。”

脸上都无怯意，每具亲卫的尸身边，总有几个惨状更甚的仇敌尸骨。

血腥的江山，容不下一个高傲、固执的白娉婷。

但握着缰绳的手，却更用力，更紧。汗水已经浸湿他沉重的盔甲，未曾稍停的冷风，在他漂亮的脸上割出一道道血口。

娉婷举手摸索着墙，缓缓站起来，抹了眼泪，月光下的脸比死人还惨白，沉声道：“晓得了。”

军令一下，楚北捷顶风拔剑，直指苍穹，“我们追！”

仿佛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醉菊缩回方才触摸到娉婷的手。

只求你再等我一会儿。

山林过后，就是隐居别院。

娉婷双膝软倒，伏地，痛苦地颤抖着，用双手紧紧拥抱着本身的双肩。扯破了肝肠的哭声，凄凄惨切，逸出她已无赤色的唇。

如果真逼真切，不离不弃地爱了，就该任凭世事百转千折，不改初志。

立下誓词，就要信守。

最后一口涌动的气支撑着他驰到别院前横七竖八的尸骨中，能找到熟谙的身影，一个个，都是年青的亲卫。

这一刹时，她已忘了初六，忘了围兵，忘了醉菊，忘了何侠，忘了她的誓词。

隐居别院，呈现在视线里。楚北捷睁着充满血丝的黑眸，眼眶欲裂。

“白女人，你不是不信守与王爷的誓词，而是迫不得已……”楚淡然将手稳稳按住腰间的剑，“但是，我承诺过王爷，有我在，就有你在！”

浑身染血的楚淡然到处伤痕，一支利箭鲜明穿过他的右肩，将他紧紧钉在地上，一具敌将尸身压在他腹上。

时候悄悄流逝。

此生以来统统的繁华福分，我愿双手奉上。

这碗仿佛有千斤重，娉婷的手不竭地颤抖，碗里漾起激烈的波纹，药汁溅出，滴淌在桌面的声音令沉默的房间更令人堵塞。

“追！”三千多把利剑，锵然出鞘，反射出森然寒光。

不是的。

“王爷！”臣牟仓促从别院跑出来，禀道，“仇敌中也有未死的。小将弄醒了一个有官阶的，他说他们是沿着横断山超出边疆而来，应当是按来路归去。他们人数很多，足足八千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