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君子棋[第1页/共12页]
黄克武义愤填膺,许一城却只是笑了一笑。刘一鸣在一旁细心察看,他想,这小我若不是装模作样,故作淡定,就是在贰心目中,在弃他而去的族人面前扬眉吐气、掌眼立威这件事,实在是不如何首要……
黄克武瞪眼大呼:“甚么忍痛割爱,这不就是拿假货讹钱嘛!”刘一鸣嘿嘿嘲笑:“谁说是假货?人家吴阎王请了我们五脉,要当场鉴定估价,以示公允。”黄克武停下脚步,神情骇然,这才明白刘一鸣说的“大难临头”是甚么意义。
这条胡同两侧是太原会馆和成都会馆,常日里车水马龙,聚着各地的贩子学子,可现在八扇轩敞门前干清干净,几近没人,仿佛都嗅出了甚么风声。两人穿了大半条胡同,来到胡同西边一处大宅子门前。这大宅院派头不小,一道垂花门,两墩抱鼓石。两扇乌黑的铜环大门紧紧闭着,两个奉天兵守在两侧,看那姿势好似墓道前摆的阴沉石像。一股难以言喻的煞气浮在宅子上空,连皇煞风都吹不散。
黄克武眼睛瞪圆,许一城分开五脉的详情两人固然体味未几,但也晓得此中必有蹊跷,没想到刘一鸣平时说一藏十,明天却这么大胆。许一城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暖和地拍拍刘一鸣的肩膀:“我正在清华跟李济先生学考古,平时可忙着呢。”
刘一鸣和黄克武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这“炮”与“包”的门道儿,任何一个掌眼的人都能看出来,可许一城当着吴郁文的面直言不讳地点出来,倒是要惹下泼天大祸的。
这句话一出来,刘、黄二民气中悄悄都松了一口气。五脉这一劫,算是逃畴昔了。转念一想,两人不由暗生佩服。一个必死之局,竟然被他生生扳了返来,之前五脉只是纠结在该不该扯谎,不管如何做,都是死路一条。许一城却看破了题目的本质,跳开真伪范围,直指吴郁文的出息,一下子豁然开畅。
看来五脉公然是跟吴阎王沆瀣一气,筹办举高价来坑人了。在场的富商们都看向王老板,王老板虎着脸,内心悄悄咬牙,决定平分开这院子,就到处嚷嚷五脉是江湖骗子去。
吴郁文先是颌首称是,俄然反应过来,神采一变,“啪”地一拍棋盘,用手枪对着许一城喝道:“那你把它撬开是甚么意义?拐弯抹角想骂老子是小人?”
“拿来了?”那后生问。
“好利器。”吴阎王赞道。
他的话音一落,外头一阵大风急啸,厚沙旋起,屋里顿时又暗淡了几分。
许一城竖起一根手指:“考古是洋人传出去的科学,和鉴宝有点近似,都是格古之学。不过鉴宝归根到底是弟子意,鉴的是值多少钱,图的是一个‘利’字;考古不以红利为重,保存文明,纯出自一片公心……哎,让我想想如何解释,考古是为国史鉴定,为民族掌眼,大略能够这么说吧。”
刘一鸣镜片后的眼神一闪,嘴唇挪动:“没听许叔说吗?我有预感,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许一城是五脉里许家的嫡派传人。许家号称五脉正宗,可一向人丁淡薄,到这一代只剩许一城一个。此人天禀奇高,沈默本把他当族长交班人来培养,但他行事离经叛道,非常五脉人诟病。厥后不知出了甚么事,他终究离家而去,今后游移于五脉以外,几近没甚么来往。对刘一鸣、黄克武来讲,许一城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像是个活在“传闻”中的人物。
刘一鸣点点头。吴郁文是京师差人厅侦缉处长、奉系军阀在北都城里的一条恶犬,为人恶毒狠辣,动辄将人灭门破家,外号吴阎王。客岁差人厅在西交民巷京师看管所绞死了二十几个共产党,传闻为首的李大钊就是吴郁文亲身动的手;前年《京报》主编邵飘萍被枪决,也是吴郁文命令履行的。他手里的性命,只怕比府前街南边的乌鸦还多,老百姓一提到这名字,没有不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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