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损俱损（2）[第1页/共3页]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来宾，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骚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庄澜说话偶然没遮没拦，但这一次她却还当真说对了。

“你别胡说。”陆深瞪了庄澜一眼。

吴贤妃踏进长春宫的宫门前，内心还平静些，等进了门往正殿走，内心便跳起鼓，这类时候必须得谨慎，不能给人落了把柄去，万一林贵妃用心误觉得她宫里民气慌乱该如何？吴贤妃有些畏缩之意，步子顿下来。

许是路上宫人奔逃的惨状吓到了六公主，搂着庄澜的脖子哭了出来。

“不会的，娘娘，来得及的，紫禁城这么大，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法将我们都包抄的，娘娘——”庄澜说着说着眼泪直往外涌，她服侍了林贵妃六年，亲如姐妹，不管如何，她不肯丢下林贵妃。

陆深一向站在院子里，见庄澜也出来了，挑了挑眉，“如何，澜姑姑也进不得这正殿了？”

吴贤妃定了定神，还没想好要不要出来，从殿里出来的庄澜便已瞧见了吴贤妃，“贤妃娘娘万安，今儿不知吹的甚么风，竟把您吹来了，长春宫但是蓬荜生辉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年，即便林贵妃心下已有筹算，但没想到的是宫外叛军势如破竹，攻陷渔阳后，不过两日，便已接连拿下昌州、福山和曲陵，进入都城。动静传到宫中时，叛军已经兵临城下，直指紫禁城。

出了神武门，庄澜又去抢陆深怀里的六公主，她得带着小公主逃命，这是林贵妃的嘱托，她不能让六公主落在陆深手上。

“庄澜，本宫是你的主子！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林贵妃声音拔高了些，吵醒了六公主，小娃娃从庄澜怀里抬开端，揉了揉眼睛，瞥见林贵妃顿时乐了，伸出小胳膊，奶声奶气地说，“母妃抱抱。”

吴贤妃宫里有个粗使宫女，才十一二岁，传闻战事已到了渔阳吓坏了，白日里做事打不起精力，夜里睡觉也常魇住，胡喊乱叫，只两个早晨便疯魔发作，痛哭哀嚎不止，见了人就要扑上去一样，吴贤妃忌讳，怕故意人传到皇上跟前，说她管束不严，乱了民气，当即决定要将她送出宫去。

后宫中人大多繁华繁华惯了，没甚么居安思危的忧患认识，传闻叛军已打到了渔阳，宫里也不过是比之畴前更严峻了些——这类严峻只是嫔妃们都不敢在这时候出不对，恐怕触了皇上霉头。要说真的惊骇国破家亡，约莫也有，只是无人敢表示出来，统统的不安和忐忑都被谨慎翼翼地藏在厚重面具之下。

“切，这宫里谁不晓得，昨夜里贤妃娘娘称病，把正措置军机的皇上请到钟粹宫去了，成果啊，皇上到的时候，正瞧见贤妃娘娘给四皇子读书，又是《后汉书》又是《左传》的，说甚么后宫不得干政，只能寄厚望于儿子，但愿能成栋梁之才，将来为皇上分忧。”庄澜有些轻视地笑了，“都这类时候了，还想着争宠。不像我家娘娘着眼于大观，这都只盼能帮皇上分忧，毫不争宠添乱，有些人公然是小家子气。”

林贵妃或许无私，或许贪恐怕死，不如吴贤妃心机果断，无前提信赖皇上，但存亡面前，是非对错是很难衡量的。

相反地，这些嫔妃们不但不能表示出慌乱，反而要比畴前更平静。

“别闹！庄澜你别闹！我不害你，也不害六公主，我是想帮你。”陆深嘴里吹着口哨，不远处一匹马拉着马车朝陆深和庄澜跑过来。

“娘娘——”庄澜还是哭，不肯放弃，试图去拉林贵妃。

庄澜沉着下来，存亡关头，只要能逃，还管甚么是不是看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