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敌对[第6页/共10页]

天气将明时，承铄病情转重，急召东方问话。东方也猜着八九分。本来立嗣君是天子一人说了算，可现在承铄只能倚重五王，如果承铎不认这个侄子，未免会生出事来。东便利将立允宁的说法委宛地提了提。

东方灵敏地一躲，借着含混不明的月色看去，廊角立了一人，一身黑袍，谛视着左边一队禁军走过。而最关头的，是他脸上蒙着黑纱，脸额表面，宛然就是萧墨画中的人像。

东方轻叹一声：“我很想你。”

东方一愣，未及脱手，承铄床帷以后白光一闪，不知是如何快的技艺，一个青衣人影一晃，承铭的身子便一歪倒地，头颅滚了开去。那人站定收剑，恰是东方前次夜里返来求见时见过的执事大寺人。现在他凝若石雕，仍然面无神采地看着东方。

不过月余，倒把数月积沉下来的政事，清理得干清干净，措置得清楚清楚。

他二人这般对讲时，东方心中暗忖：“这老衲人武功虽高，人却未免陈腐，此时倒研讨起佛法来，这如此是好？”他转眼看向水镜，见水镜微合双目，须眉不动。东方心中俄然生出一种悲惨，本日胜负，必是要决出的。

“你上半夜和谁幽会，还想不想鸳梦重圆了？”

燕州飘着大雪，上京却下着绵绵细雨，阴冷潮湿。

承锦转头看那芭蕉前面，已不见了东方的影子，仿佛做了一场梦，也举高了声音：“掌上灯就不见你的人影儿，早干甚么去了，这会儿倒跑来。”说着，牵了裙摆，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出得密道来，面前突然一亮，石碑林立。东方倚在石台边坐下，抬头看天时，只觉有甚么东西在心中迟缓扯破。客岁此时，他还在平遥镇的草庐里喝酒练剑。十三公主和亲的动静正风传着，明姬闹着要去见地公主是甚么模样。为甚么短短一年，却像是过了平生，把甚么都安葬掉了。

东方望了望中军帐前高高飘远的鹰旗，承铎的名号迎着风雪翻卷。他对赵隼道：“皇上早已中了毒，现在光阴无多。若七王回京掌控结局面，不但五王死无葬身之地，青史之上，你爷爷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你我也不过是个乱臣贼子。赵隼，听不听我的随便你。”东方说完，决然回身就走。

承锦正要笑他，俄然那边暖阁里承锦的大丫环摇弦朝这边刺探，叫道：“公主？”承锦忙转头瞧去，感觉如许被丫环瞥见不当。东方低声道：“你先去吧，我转头再来找你，你不要去找我。”承锦“嗯”了一声，摇弦已擎了一盏灯朝这边来。

早晨得了空，东方潜进宫去找承锦，却不料承锦病了，正发着低烧。

“甚么？”

承锦神采烧得艳若桃李，声音却柔嫩有力，笑道：“太医也说了不要紧，风寒吃不吃药总要养那么些天。这就是《黄帝内经》上说的‘伤寒之症，或愈或死’了。”

东方想了半天，淡道：“那就请她承诺好了。”

东方哀声道：“哎呀，你明白的七王也明白，你那位姐夫的胜负才是关头。我想回燕州助他。”贰心中只怕茶茶死了，承铎万念俱灰，那才真是糟糕。

东方没有转头看承锦，深深吸了两口气，俄然道：“为甚么？你为甚么要如许做？”

黑衣人沙哑道：“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找上我了。”

东方缓了口气，笑道：“我感觉皇上应立三皇子允宁。”

那人声音沙哑粗砺，沉沉答道：“你还认得我，承铄。”他直呼其名，音色悲辛。

东方回到承铄的寝宫外，擎了烛火来，细细地将承铭的尸身搜了一遍，甚么也没有，只内衣里衬里用一块黄布包着一块龙形玉佩。玉佩是皇家之物，黄布倒是平常粗布，边角上有几道朱砂痕，不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