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芳杜厚颜[第1页/共2页]
“你……你这岂不是变相买官卖官了!”
扶瑄轻笑:“虽是好字,然‘德全尽谓之贤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余下的话,不必我说了罢。来人,送客。”
“五十贯?”桓皆有些惊诧,毕竟他的字才值十惯钱,已是了不得了。
桓皆正凝着字入迷,一旁却有人凑上脸来,低声问:“公子,卖字么?”
桓皆忙是揉了揉耳,被他热气一呵怪是不舒畅的,只道是没听清楚,又楞了斯须,再高低扫了一眼身边之人,穿着虽是好料子,但也不似那般繁华,便问:“敢问公子,这字真值这么多钱么?”
卷中墨字收放有度,娟秀疏朗,畅快萧洒,却又有历经跌宕后的归真会通,大有王羲之笔下风味,无怪乎前时桓皆对此书法如此自傲,羲之叔父与王世安订交甚好,他此次投来王谢二家,绝是讨了此巧。扶瑄又细细读了卷中所书,大略是记叙某日月照之夜,二人于乡间小栈后院饮乐畅欢之景,辞藻清丽,旷达大气,形貌细致却毫无矫揉之风,读至最末,却惊见落款之报酬“楚孟”二字,墨字勾画,映着红日,格外夺目。
来人一笑,闭目摇了点头,咬耳道:“五百贯。”
“单论字,当朝驸马王羲之大人在市道上畅通的几幅,也不过几百贯,但这字值钱便值钱在此了,他神韵气质极是讨巧了王羲之大人,倘如有如许一幅字在手,献去王谢世家下头哪家拜见都不成题目了。”
扶瑄点头轻道:“单论字而言,确是好字。”
桓皆惊了一跳,赶紧将字卷起保藏妥当,退了一步回:“倘若卖,公子出几钱?”
“我出公子这个数……”来人将桓皆的手拉了过来,掩蔽进本身的宽袖袍中,比了个“五”。
“你怎的也不问这字是否出自我手?”
桓皆自乌衣巷内出来,碰了壁途惹一鼻子灰,携着拜作忿忿分开了。行至街上,时近中午,万家炊烟,食肆里传住阵阵菜饭之香直直拖住桓皆的步子。桓皆闻见着香味,更是饥肠辘辘得很,但一摸荷包,囊中羞怯,只好悻悻地埋头隐入人群中。
“‘楚孟’?”扶瑄又驱主子暂退一旁,又问桓皆,“此书但是出自你手?”
竟是一副自整天趣的绝世反字书卷。
桓皆平生最憎有人拿他出身言事,此言可算是正戳了他的心。桓皆当即啐了口唾沫,当街要与来人大打脱手,幸而叫四周路过之人拉住了架。毕竟顾忌是在都城,出师未捷还是哑忍着些,桓皆抚心安抚几声,又骂了那人几句,扭头走了,可步子虽走着,心中却还是忿忿不平,难以健忘,思考着到底还是世家贵胄与豪门士子间的鸿沟不成超越,说甚么广纳门士,公道划一,满是嘴皮子门面,刚才若不是谢家看着他衣冠不富,觉着他好凌辱,也不会如此骄易于他,想及此处,桓皆攥紧了拳,挥臂一震,暗中赌咒,来日若不叫谢扶瑄抬眼观瞻,昂首叩拜,他誓不为人!
这一丢字卷,倒真真触怒了桓皆。一通混乱之下,他大吼一声,推开主子,青筋顶着太阳穴处,目眦凸怒,狂吼着去护拜作,主子又扑身上去架他,推搡间,卷轴的系绳被弄散了,桓皆怒发冲冠,集其满身之力挥脱了主子的束缚,慌乱间只从地上提起字卷一端,字卷顺势展开,垂坠而下,如泻飞瀑,墨字映空而出,扶瑄本正欲回身抽离这场闹剧,却偶然间瞟了一眼,顿时楞住了身子,嗔目张望,怔怔地抬起一只手表示主子们退止。
主子听得这一声“送客”,又是将桓皆前后围住,手中比着向外请之势,桓皆不得不扭身向外,却心有不甘转头大喊:“谢扶瑄——你莫不是顾忌我的才调!不敢招我入府罢!”说罢还欲摆脱奴秀士墙朝扶瑄那处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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