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炙火烹羊[第2页/共2页]

自谢安书房里出来，时近中午，日头正悬当空，谢安书房外无树荫，日头便这么直辣辣地躺着地。扶瑄徐行而出，初梦在谢安书房外候着他，扶瑄一起走来眉头微皱，形色并不畅快，初梦见他这般情状，便上前问：“公子，还好么？”

“那倒不尽然。眼下晋国虽与胡人兵戈呢，可胡人当中，作歹的只是那班政权魁首，更多的布衣倒是无辜而良善的。”

扶瑄的车马一回乌衣巷，远远便瞧见赵氏和锦庭已在正厅内翘首期盼。门口策应的主子向扶瑄递上擦手的湿帕时道：“姨娘自昨日起便将公子盼着了。”

“姨娘，是瑄儿不孝，凡事总要姨娘操心。”扶瑄瞥见姨娘肿肿的眼，鬓角又添了霜纹，心疼不已。

少时，羊肉在砧板上切得了，初梦又将那泡了水的红柳枝条沥了捧来串肉，扶瑄忧心柳枝上存着倒刺未刮净，便要抢过来串肉，而初梦又嫌着扶瑄串得不循章法，乱弄三七，不准他串。二人嬉闹着，总算将这炭炉支起来烤了，骄阳腾空当红，摧得这地下的炭炉里的炭哔哔啵啵烧得欢娱，二人蹲在炉边看着火候，只小半晌便满脸烫红又透着汗，初梦与扶瑄对视一眼，初梦责怪道：“哪有人大热天的深思食羊肉的，我倒好，也跟着你一道疯！”

扶瑄亦是听出了这层威慑，淡笑着回：“是呢，王家叔父家教地好。”

扶瑄转危为安，初梦内心亦是很欣喜非常，只是她不似那种喜形于色的天真女子，但帮着扶瑄制备烤炙器皿时，脚步却分外轻巧很多。

扶瑄听罢，心潮涌动，忙是进屋去回赵姨娘之恩，初梦也一径跟从在他身后。扶瑄一入屋，便拜伏于赵姨娘膝前，赵姨娘亦是眼中擒着泪花，不管经历了多少存亡劫渡，安然出险，可下次再赶上时，赵姨娘还是担惊受怕似丢了魂似的，口中总念叨着那几句：“倘若瑄儿有个三长两短，姨娘身后怎去处你母亲南康公主交代。”而锦庭也还是恭肃在一旁奉养着他妾母，长辈说话时向来是默不出声，不插一句话。

莲心忙回：“姨娘，是公子屋苑上新点去婢女，初梦呢。”

初梦与他一道朝灶房去取午膳，目睹炊烟已在目前，扶瑄忽道：“初梦，我俄然忆起那晚，你答允着要为我烤羊肉串来着，眼下不必身陷囹圄，是不是该犒劳犒劳我呢？”

扶瑄听罢，笑着拿袖去掖初梦额上的汗，二人推来搡去又闹作一团。正闹着，羊肉的香味自炉上弥散开来，那香气奇特非常，勾魂摄魄，上好胡羊经火烘烤后排泄的油脂，与那微微焦脆的表皮，异化着红柳枝的草木芳香，直直勾人垂涎，初梦又适时在上头撒了一把孜然与辣椒面，调料碎入炭里直腾起一阵星火，扶瑄已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尝了。

“瑄儿与维桢坐得远，宴席之上照顾不着她，而宴席以后又出了事，倒是叫维桢照顾了我一番。”

“哟，你方才来府里一月不足，这老爷的本性也叫你摸透了呢。”扶瑄打趣道。他之以是沉闷，倒并非是因谢安的训话，而是谢安与他说些了苏之在北境挞伐艰巨之事，但扶瑄考虑之下，不便与初梦道。

扶瑄哈哈笑了，行了个礼，道：“咬文嚼字鄙人甘拜下风，只求女人赏鄙人几串烤羊肉串吃，如答应好？”

扶瑄几近已将羊肉串送至嘴边，莺浪却自屋苑正门口一起小跑而来，口中喊着：“扶瑄公子——维桢蜜斯来看望公子了，已快行至公子屋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