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灵犀妙音[第1页/共4页]

“你方才道‘自小学琴’，这拨弦弄琴的技能是跟谁学的？”

“公子谈笑了。是小婢胡乱抚的，难登风雅，那里有甚么花样，公子听来陌生自是道理当中。”

不料扶瑄却道：“都是女子，又都为王谢二家做事，辛苦已是不说，还要再分个甚么三六九等仿着那官职，也未免过分陈腐了些。此后便把这一等二等的称呼给废了罢。”

“不劳公子操心，初梦是胎里不敷之症，确是这般孱孱羸弱的，但也活了二十载了，无妨的。”

桃枝听闻急了：“这婢女品级是自太祖爷爷定下的端方，倘若要改可不是弃义忘本么？”

扶瑄慧眼洞悉了初梦打量却不得饮，道：“初梦女人莫不是嫌弃鄙人的杯盏不洁？”

扶瑄边走边悉心听着这琴音，操琴之人技法确是高超，转连之间毫无钝挫且衔接得如行云流水，但琴音当中却似储藏着甚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素，这曲式也是很特别，与平常烟花教坊里常闻的曲子大不不异。

扶瑄又道：“鄙人见女人清容倦怠，莫不是长途南下来此建邺太劳累了罢，乌衣巷里也常有些宫里的太医走动，明日请一人来帮你瞧瞧如何？”

“回公子，我家前时遭了难了，也就流浪南下了，琴艺是自小学的，才疏学浅，让公子见笑了。”初梦还是低头细声，谨慎回着话。

桃枝也见着了，顿时横眉切齿欲要制止，却被扶瑄拦下了，只轻声比了个“嘘”的手势，似要窥听着这女子的吹奏。

“初梦。”初梦薄唇微动，仿佛樱花双瓣，轻微吐芳，声音煞是好听。

女子震惊弦羽，皓腕如雪。扶瑄深知此曲难度颇高，需极深的琴学成就才可把握，故而识奏之人未几，因去曲高和寡，更显操琴者之品调。女子方只奏出了第一段音，扶瑄已是不堪猎奇。

“那样此后可要于这乌衣巷内好好将息保养，鄙人那边另有几粒花息丸，转头叫人给女人送去。”扶瑄又恍然道，“还未就教女人现栖那边？”

《阳春》取万物知春，微风淡荡之意，而女子抚得极其恭谨，一音一概，轻拢慢揉，都似教琴先生措置得循规蹈矩，这段《阳春》当中竟听不出女子本身对春日的感慨，扶瑄已是感觉诧异，而后段《白雪》则更加让人讶异，《白雪》取凛然洁净，雪竹琳琅之音，而在女子手中却形如漫天飞雪凄凄烈烈，情不知所起却心有郁滞，全然突破了《白雪》原有的格式不落窠臼。扶瑄寂静地听着，心中也跟着琴音倍感沉重，想着这女子或许前时遭受过些甚么，才对此情此曲有了别样的感悟。

“桃枝，把你的两盏茶放到我的托盘上来吧。”扶瑄道。

扶瑄想着抓紧了步子，桃枝却也洞悉了扶瑄的心机，转而换上一副兴趣索然的面孔，拖疲塌沓地勉强跟在扶瑄身后。

扶瑄也闻声了，这园中现成摆了琴的只要果园了，莫非是龙葵女人来了？

二人正嬉闹走着，却听园中某处传来了曼妙的琴音。

初梦回声便抬起眸子，正接上了扶瑄春波浩渺的目光。初梦瞬时惊住了，眼面前的美少年，不恰是当晚倒在本身匕首之下的公子么？

“这如何好……”

“我说甚么你去办就是了。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要沿承，不应时宜的也要摒弃方能保世家大户常兴。此事我自会与老爷解释。”

“家在那边？”

桃枝大惊：“公子，这茶皆是你亲身所沏，哪能分给这些劣等婢女。”

“哪个丫头如此大胆，敢动我们公子的琴？”桃枝哑忍了好久，见着扶瑄失了神，终得以一声怒喝泄愤，琴音随即陡但是止。

桃枝也是无法了，只好板着面孔服侍着公子的操行。她是不懂乐律的，也没青青对于品琴有天然慧根，即便是天籁在她耳边也全当是呕哑嘲哳。她心中只知这婢女不知天高地厚竟偷用着公子的琴，连她都不敢如此猖獗妄为，本日竟让一个二等小婢女占了公子便宜，内心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