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潮涌动（三）[第2页/共2页]

朔日过后两天，西风更甚，风灵见过夏季前最后一拨将要翻过葱岭的贩绸人，亲往库房拨出了已售出的绸锦，又命佛奴点算过所得财资。

佛奴苦着张脸，垂首不语，心底里毕竟是不平，又回嘴不出甚么话来，只重重地跺了顿脚。

“那宅子倒也罢了，虽值些钱帛，却也是个死物。索阿郎在我夫君跟前亲允了，年节后，便将我阿兄提作官仓管事，食官家俸禄……”尹氏絮絮地夸耀了一番。

阿幺跟着连连点头，“大娘，佛奴说得不错，还是干休吧，只当未曾听过那些话。”

未生年纪未及弱冠，在千佛洞这一带倒是已远近闻名。经过他手描画出的菩萨端倪格外慈眉善目，飞天身姿格外灵动精美。

风灵集合眉头直直望着法常寺的朱漆大门，脚下有种不听使唤的打动，想要迈进那大门，寻个别例，将她所知的统统奉告拂耽延，然心头又拂不去康达智忧愁的神情。

风灵笑谢了几句，请她落座，亲身执起小泥炉上的茶铫子，满满地给她斟了一盏。

尹氏只是随便一应。风灵自知未问中她下怀，略一踌躇，干脆又问道：“尹阿郎一贯可好？”

风灵同那尹猴儿并不认得，这么一问未免高耸，幸而尹氏好似并不放在心上，面上的笑意更重了几分，“劳mm惦记，阿兄克日……”

既是一年将尽，风灵封妥了库房，闲闲地在店铺背面烹了一炉茶，命阿幺自墙上取下琵琶，信手重拢慢捻了几下，泠泠之音流转。

大户人家修补画壁，开窟造像皆愿请他执笔，资费自是不菲。最是可贵他生就一副慈悲心肠，得了空时，亦肯无偿地替贫困乡邻画上一两帧。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她原也认得，恰是千佛洞的佛窟画匠未生。

弦音滑过，由缓转急，泠泠声渐成铮铮脆响，俄然风灵收住了手指，琵琶声乍然停滞，只剩一丝余音在阁房缭绕。

索良音半晌不见她回应，却见她怔楞地望着法常寺大门，反倒感觉奇特，伸手重搡了她一把，“风灵，瞧甚么呢？”

仿佛觉着这么一句还不敷以开释她的难堪，索良音向法常寺的寺门努了努嘴，“父亲在寺中设了斋席，请了延都尉共商甚么事，也不知为何俄然着人唤了长兄去。”

夏季将临，往西的路途不久便会叫冰雪袒护住，商客无路可行。直待来年春至，破冰化冻后，方有路可行，商道重开。介时敦煌城中的商户们才会开启封了一冬的库房，大市重回喧哗熙攘。

禁不住在内心头一遍遍警告本身，贩子厚利，有利不往，更不能做下损利的事来。却有另一个声音，细声道：向他卖小我情，依傍上延都尉这棵大树，岂不比仰索氏鼻息好？

她顿了一顿，终是没能忍住，掩口笑出声来，“他是再好不过了，办差办得利索，才刚得了索家的赏。这回，竟赏下了甜水坊的宅子。mm可晓得那甜水坊？坊内有两口大水井，全城过半数的用水皆出自那处……”

风灵与索良音相约在山崖边的法常寺门前相聚，她辞过康达智，一气儿快步走向法常寺。远远地瞥见索良音已在寺门前的胡杨树下立着，身边另有一人，仿佛正同她说话。

这法常寺的大门内，此时正产生的事，约莫恰是义兄一再不准本身掺杂的官家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