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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阖上双眼，心境一阵颠簸，将来元氏的孩子即位，一手遮天的仍然是尔朱氏的人。就算尔朱荣另有舔犊之心珍惜幼帝，那么等尔朱荣过世后呢？到了当时，那些羽翼已然饱满的尔朱族人是否甘心屈居人下？

高欢微微一笑，直视着他的背影，大胆道，“大将军现在对那位置，真没有半用心机？”

烛火微燃，香炉浮烟，魏帝元子攸伏于案几前，细细阅览当日的部分奏折。他的目光专注而幽深，在袅袅烛光映照下更显面庞漂亮不凡，只是眼底下的青痕显现着他克日来就寝不佳，常常为恶梦所扰。

风簌簌地吹落了树上的叶片，在落日余晖下，如染了血的枯蝶般飞舞在两人之间，

一身铠甲的男人沉默立于风中，面貌俊美眸光冷厉，右手所执的长剑闪着雪亮光影，在落日余晖的晖映下仿佛正在渐渐漂出鲜血的味道。如果没亲目睹过他的人，必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羯胡男人尔朱荣竟是如此风华出众的美女人。

竟是如此迫不及待！

洛阳，明光殿，夜。

元子攸本来模糊还对李神俊抱有几分希冀，毕竟他也是西凉武昭王李暠之孙，没想到他干脆就撂了挑子。

元子攸皱着眉翻开了下一份奏折，看清内容后心往下沉。这竟然是一份让尔朱世隆兼任吏部尚书一职的奏折，并获得了元天穆的同意。

元子攸俄然站起家来，压了压烦躁的心境，“朕去看看皇后。”

尔朱荣像是听到了甚么笑话般嗤笑道，“不甘心，他又能如何？只要他循分守己，我看在英娥份上天然能够让他得个善终。如果他想耍有甚么把戏，那就别怪我心狠。”他扬了扬眉，“我们英娥就算再死一次丈夫还是还能风景大嫁。”

尔朱荣沉吟了半晌，倒是摇了点头，“英娥千方百计想保住他的性命，我并不想让她悲伤，既然她喜好，那就临时由他做一个傀儡天子就是。”

“贺六浑，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也无妨和你直说，我已下定决计，为我的外孙扫平统统停滞，经心极力帮手他。”

青年将军的脸上闪过一抹奥妙的神采。想当初他高欢也是力劝尔朱荣称过帝的，要不是世人力保，恐怕他已是凶多吉少。

“或许大将军也可借机摸索一二。”他建议道。

“陛下？”内侍又美意地提示道。

不等高欢说话，尔朱荣也似是想了起来，咧唇自嘲一笑，“幸亏当时金人未曾铸成，也算是上天帮了我一把。”

高欢心头蓦地一跳，似有甚么动机从脑中一闪而过。

“陛下，天气不早，还是早些歇息吧。”身边内侍面露怜悯之色，这若大宫里谁都晓得，天子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统统的政务全由上党王元天穆全权决计。天子就连这看奏折的权力都是众臣力图得来，但看得却都是元天穆批阅过的奏折。

尔朱荣大喜，哈哈笑道，贺六浑你说得不错，这份大礼送给英娥母子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一名身量高挑的青年将军疾步走到他身后，茶色的眼眸微转，开口道，“大将军，万俟丑奴部将万俟道洛败北后率众西走，投奔了略阳义兵首级王庆云。”他顿了顿，“传闻那王庆云很快就要在水洛城自主为帝。”

日下西山，残阳如血，仿佛为铁甲如林的尔朱大虎帐帐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轻纱，和缓了几分原有的森冷庄严。

尔朱荣嘲笑一声，“又是一个连屁股都没坐稳就妄图称帝的蠢货？莫非万俟丑奴的经验还不敷？”

元子攸并未回声，又自案头拿起了一份奏折。这段光阴的奏折都是大同小异，无不是奖饰尔朱荣立下不世奇功，一统大魏指日可待。贰表情庞大地翻开奏折，发明竟是吏部尚书李神俊的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