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明日[第1页/共6页]

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只要他当她是黄粱一梦，是幼年时无疾而终的一场幻景，只要他当她向来都没有呈现过。

约莫她在贰心中当真是一丝政事都不懂的傻白甜，却忘了她是和太子兄长一同长大的公主。幼时曾被中宗抱置在膝上一同上朝。如有朝臣长髯广颐边幅凶悍，曾因惹了她惊惧抽泣，而被放了长假。

“彦秀？”她说。

“只驰念着上天眷恋，与你求个来生。”他悄悄说，鼻息落在她的身上，“哪知兴善寺香火畅旺，又恰逢你执念未消，元灵附身在书册之上与我相逢。上天公然待我不薄。”

“阿爹…”她呢喃着，“嬷嬷快些给我拉上帘子。明日要与阿爹说，再不要住在清冷殿中。这般耀目，那里合适疗摄生息？不如早些搬到太液池中间。”

她是健忘了很多畴昔的事情。

一场宫变，一念之差，他连爱人的尸身都保不住，连一场来生再遇的缘分也求不来。

国君若在，李彦秀为何要去保护玉玺？国君若在，他为何不抢救驾之头功，却挑选去保护宣政殿中那一枚玉玺？

耳熟能详，统统卢家的男儿都曾经读过。他于中秋夜之过后幽闭清冷殿中，更是将薄薄一册书誊写了千百遍。

但是她不蠢。

“你现在还是一张纸片，概因血气太虚。血气筑阳，你受我血气滋养，也好快快长大。”他端倪含笑，情深似海，“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真是再多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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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掌管祭奠司仪一事的太常少卿，于中春季之前，必当等待在夕月坛措置祭奠事件。

一贯安康的兄长突然坠马，摔断了脖子。父皇一病不起，群臣动乱不堪，她咬牙站了出来，协礼部一起筹办了兄长昌大的丧仪。

“如何这般焦急？缓些喝。晓得的，当你是只蠹灵，如果那不晓得的，还当你是欲投胎的饿死鬼。”

裴县之与兄长异乎平常的靠近，到得此时，成为了压垮李彦秀的最后一棵稻草。

是不是这么多年，她在宫中了偶然机无忧无虑的模样深切民气，让统统人都觉得她真的是个好骗的傻子？

每年中秋，帝王都当于月坛祭奠。

泰安抿起嘴唇，恍忽摇了点头。

李彦秀浑然未知，却仍然做着相伴毕生的好梦。

健忘了本身如何死，健忘了阿爹如何死，健忘了阿蛮如何死，健忘了大燕王朝是如何一夜之间易主，健忘是如何丢掉了江山。

她撑起家子，悄悄抚摩着面前蓝色封底的《圣祖训》，有种昔日重现的熟谙感，仿佛只要抚着书册，就有无穷的伤感涌了上来。

他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角的泪意，又说：“父皇承诺过我，于我保护宣政殿时，会派兵先至清冷殿救你出来。却没想到打算有失…我们赶去的时候，清冷殿早已烧成了一片火海，而你却倒在了殿前的金柱之下。”

而现在，他不但生杀予夺处尊居显，乃至兵权在握杖节把钺，风头之盛早早超越了他的兄长，直逼父亲李崇佑。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晓得他在父兄暗影之下活得艰苦，因此格外心疼他。

李彦秀如遭雷击，恍忽间抚上从她胸口摸出的《圣祖训》，薄薄一册书封上鲜血密布，像是淬了怨毒的花朵。

未央宫的雕梁画柱模糊如旧，她却被金碧光辉的砥砺刺得眼睛发痛。

十年。间隔她香消玉殒，已有将近十年的时候。

先杀宫中的裴安素，再举兵围城, 将清流一党和裴氏一网打尽。

他将丧妻之痛生生忍下，但是父子间的隔阂却就此无可挽回地埋下。

外贼谋逆，宫中的帝王和公主莫非不是最值得保护的人？宣政殿中值得保护的，唯有一枚冷冰冰的玉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