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楼[第1页/共4页]

韶华刚要说话，宁湛已打横抱起她，向小楼走去，“我抱你上去。”

韶华的神采刹时惨白，语带哭腔：“宁湛，不要吓我……”

韶华心中一紧，她曾承诺过云风白，不将他连累出去。并且，她也不能把他连累出去。永巷劫妃，事关皇家颜面，宁湛固然不向她究查这件事，但云风白毕竟是外人，又是男人，一旦牵涉进宫廷隐事，终究只要末路一条。

“主子遵旨。”

韶华一怔，“萧德妃如何死了？”

那两人停在楼下，提灯的人进入小楼，白衣人站在楼外的花丛中。从他的描述举止上，韶华已猜出是谁，嘴角浮起一抹促狭的笑，足尖轻点，翻出雕栏，落地时悄无声气。

韶华回到玉京已有半个月了。

实在，另有云风白。一想起阿谁白衣银发，疏狂不羁的男人，韶华心中蓦地涌起一丝淡淡的牵念。

韶华无声感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元修再刻毒狡猾，贪念权势，也是一个父亲。你、你莫非能完整无情吗？”

睡眼惺忪，却又一脸惊诧的是上官心儿，“年主将，你何时下楼了？奴婢刚才去你房间，替许公公通传，正不知你去了那里。啊，奴婢拜见圣上，万岁万岁千万岁！”

“嗯。”韶华偎依在宁湛的胸膛，心中暖和而甜美。

黄金装战马，白羽饰神兵。天子赐宴，百官相贺，说不尽的繁华光荣。只是，夜深人静时，紫塞荒草中的累累白骨，熊熊燃烧的越国城池，四周哭喊奔逃的布衣百姓，护城河中密密麻麻的浮尸，阵前厮杀中浴血倒下的兵士……总会来入梦，让她蓦地惊醒，呆呆地静坐在黑暗中，盗汗湿襟。

宁湛转头，夜深人寂，阴风阵阵的氛围下，当贰心中魂牵梦绕的容颜突如其来地近在天涯时，他双眼一翻，晕倒在了地上。

“风华小榭。”

宁湛叹了一口气，道：“本日，终究能够不消再见到李元修了，不消再受他的摆布和逼迫。”

韶华道：“是我。碧泉山庄是我买下的庄院，有甚么不当么？”

韶华不解：“甚么风华楼？”

宁湛一怔，笑了：“我？我当然有情，只对你有情。”

“不好，明显是楼，不是轩舍。”

韶华道：“李元修如何了？”

宁湛望着韶华，也堕入了沉默。

将军手握虎符，持令箭，把握一方兵马。将军之上，为大将军。现在玉京中，大将军是李元修，将军有七人。七名将军中，除了高猛，满是李元修的人。天下兵马大权，皆为李元修节制。韶华不能为己所用，李元修天然不但愿她拜将，减弱了他的兵权。

“风华山庄？”

韶华问道，“李淑妃现在如何了？”

宁湛僵卧如尸，韶华心中一寒，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仿佛没有呼吸。

宁湛急了，坐起家，替韶华擦泪，“如何哭了？是不是咬痛你了，还是吓到你了？”

韶华笑了，“你望着我做甚么？”

俄然，花圃的小径上，有一盏橘色的灯火在挪动，灯火向小楼缓缓飘来。微小的星光勾画出一道苗条的红色身影，一盏宫灯在那人身前浮动，引着他分花拂树，走向小楼。

半夜梦回，她就游走在生与死之间，她的梦中满是一倒下就没法再醒过来的将士。生命脆弱，且长久，生与死，只是在睁眼与闭眼之间。她没法设想，也没法接受，宁湛不会再醒来。

朝阳东升，流霞光辉。韶华一觉醒来，展开了眼睛，小楼中的陈列、氛围，置身其上的床榻，又让她如坠往昔的万生塔，乃至连昨夜与宁湛枕钗鬓乱，被里成双的缠绵，也都如同曾经幼年相依相偎的持续。

韶华堕入了沉默。

韶华、宁湛冷静无语，固然同枕共衾，却各怀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