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共3页]
驿站建在大漠的高处,供南来北往的买卖人歇脚换马。夜色渐浓了,一个佝着背的白叟颤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给驿站的大门落了锁。方才放进了最后一支商队,领头的还在马厩里和边上的人说着甚么,人声庞杂喧闹,唯有驼铃的声音清脆,成了茫茫荒凉中独一的韵响。
她嘲笑了一声,身边的魏芙早已经打响了口哨,瞬息间数十枝强弩如天女散花般飞射了出来。那群黑衣人乃至还来不及近五公主的身,便已被利箭射成了马蜂窝。
周景夕的面色有顷刻的惨白,她半眯了眸子,略抬起脖子明知故问,“你家仆人是谁?”
魏副将一点即透,顷刻抬高了嗓子切齿道,“是宫中的另几位皇女?”
林叔的腿脚不便当,耳朵却没甚么弊端。他闻言回过甚,尽是沧桑的面庞上挤出一丝笑意,朝那服饰素净却豪气逼人的女人弓腰揖手,称是,“劳烦魏副将了。此处风沙太大,将军与副将也早些歇着吧。”
魏芙皱了皱眉,谨慎翼翼地在周景夕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道,“部属晓得您内心不痛快……”副将说着一顿,转头看一眼周景夕的神采,见她并无非常,这才状着胆量续道:“公主不想回京,却又不敢违逆女皇圣旨。”
女皇年龄愈长,对西厂也愈发倚重,现在的大燕,寺人执掌朝纲已是无可挽回之势。魏芙天然晓得周景夕口中的谋卿是何许人。
见将军起火,魏芙天然也不好再说甚么,两相无言,周遭温馨得出奇。马厩里的马匹间或打几声响鼻,忽地,背后一阵阴风拂过,周景夕眸中凶光毕现,旋身便成果了欲从背后偷袭本身的黑衣人。
统统来得很快,去得也快。魏副将眼底划过一丝轻视的笑色,跟着周景夕从屋顶上跃了下来,讽刺道,“这么些蛇鼠之辈,三公主未免也太藐视我们殿下了。”
“……”副将张了张口,仿佛欲言又止,可上头的人却已有所觉。面前暗影恍忽,她先是一愣,下认识拂手一接,这才发明是个瓷酒壶,温度灼人,酒香四溢。
驿站中几扇紧闭的房门蓦地十足大开,数个身形诡异的黑衣人持剑冲了出来,身法极快,晃花人眼,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白――屋顶上的大将军。
“是三殿下……”魏芙狠狠咬唇,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本是同根生,她如何狠得下心做这类事?”
魏芙含笑点了点头,又随口叮咛道,“彻夜有沙尘暴,恐怕不会承平,林叔不管闻声了甚么响动都别管,只放心睡觉便是。”
“大姐体弱多病,二姐志不在朝堂,四姐与我最为靠近,那么你说,谁最有能够对我动手?”周景夕道。
周景夕刀柄微动,惨白的月色被利刃反射出几道光,不偏不倚投落在她的左脸上。她闻声本身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得不平常:“或许她狠不下心,可她身边的人就不必然了。你我虽远在边陲,却从不是闭目塞听之辈。芙儿,你不要忘了,现在周景辞身边最大的谋卿是谁。”
周景夕嗤笑了一声,并不出声,只是仰起脖子又灌进了一大口烧刀子。滚烫的热流一起从喉咙烧到肺腑,激起一阵毫不陌生的疼痛。
周景夕叹了口气。意味着那些早已经蒙尘的旧事和故交,现在又要真逼真切地回到她的人生中。
魏芙的眉头越皱越紧,抽出佩剑护在周景夕身侧,狠声道,“这些年公主镇守边陲,威名赫赫!一未涉足江湖纷争,二未获咎朝中权贵,如何会有人想在您返京途中下如许的毒手?”
玉门关往西这一带,长年风沙连天。连绵的大漠望不到头,遥遥一轮孤月悬在头顶,清辉是暗澹的,只要高处的驿站能往黄沙上投下些黯色的影,勉强彰显月色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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