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且随意，我自倾杯[第1页/共2页]

她赎了身，却未分开烟花长街，反而在醉月楼旁开了一家小酒馆，日复一日的繁忙，日复一日的等候，她说过要等他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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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睬会献殷勤的老鸨，仍鹄立在院门前，看着诡艳的红灯笼入迷，剑眉微皱着，漂亮的脸庞略显怠倦。

“敌军强大，此次作战定是九死平生，我只怕不会活着返来了。”他干涩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眼中却热忱如火：“我但愿、有人能替我活下去。”

“对不住，我们没找到他的骸骨。”

“君且随便，我自倾杯。”

“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知喜好如何的女人？是精通琴棋书画的解语花，还是能歌善舞的生香玉？我们醉月楼的女人个个超卓，必然包你对劲。”

“你会活着返来的，因为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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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人间沧桑，何必徒惹情殇……

“哦，应当能够，公子先入坐喝酒，我去叫她。”老鸨有些纳罕，但见他沉默寡言，想是个不好相处之人，也没需求自讨无趣。

数年后，一个将士找到了醉月楼，给了她一袋银两和一个染血的荷包：“他曾叮嘱我，倘若他有甚么不测，我必然要替他返来赎你。”

“嗯。”他深深点头，眼眸深沉如沧海：“花灯本该写上夸姣的寄语，女人却写下这沉重的诗文，此中定有故事吧？”

“我替你赎身吧。”他拥着她肥胖的肩，行动暖和而生硬。

她惊诧望着他，满眼的不成置信。隔桌的来宾却大笑起来：“他这话切不成当真，这兄弟在虎帐呆了十余年，从未碰过女人，眼看明日又要出征了，将军特地给了他一笔银两，让他来清闲一番，‘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交战几人回’嘛。”

“别人呢？”

“在这烟花之地，生时卑贱，死亦寒微，灵魂只怕如霜絮，不消风吹，便自行飘散了吧。不会有谁记得我，我也偶然去记得谁……”她自嘲地笑着，泪珠却纷繁而落，脂粉褪尽，徒剩惨白的倦容。

日复一日，星霜荏苒，锦瑟韶华已成了冗长的等候，阿谁同她定下存亡之约的男人却仍未返来。

她缓缓点头，黯然的目光好似摇摆的烛火：“并没有甚么故事呢，只是感觉这句诗格外震惊心弦，那么刻骨的思念，我如许的风尘女子是决计不能具有的。”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她伸手拿过桌上的花灯，轻抚着已经泛黄的灯壁，那上面只画了一枝残梅和两行小字：“公子应当是喜好这句诗吧。”

“六合浩大，你我的孤傲却如出一辙。”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会永久记得为我倾杯的女人，她生于烟尘，却绚如繁花，今后更会幸运安闲的过平生。”

夜色愈浓，微小的星斗好似轻浮的霜花，残月也隐进了阴云当中，打更人缓缓走太长街，十里烟花、万丈尘凡皆被踏在脚下，随风而散。

他不言语，只拽着她的手走到窗边，夜空雾气满盈，一如她惶惑的眼：“我说的是真的。”

“不。”她掩住他的口，连连点头：“我不要替你活下去，我要跟你一起活下去。我等你，等你返来赎我。”

“那他就还活着了。”她暗淡的眼神俄然有了光彩，笑容纯真得让民气恸。

他似有些动容，固执酒杯的手悄悄一颤：“女人如此诚恳，我又岂能随便。”

他走到雕栏旁，取下一盏已经泛旧的花灯：“这花灯的仆人可还得闲？”

过了好一会，那女子才醉意阑珊地下了楼，她一袭绛紫色绸裙，发髻上簪着素净的芍药，双颊被酒气醺得绯红，胭浓粉厚，颜如渥丹，实足的风尘模样，和眉清目朗的他如何看如何不搭。

“倾杯。”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君且随便，我自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