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页/共4页]

当时假定一个男兵给一个女兵弄东西吃，不管是他买的还是他做的，都会被当作现在所谓的示爱。一九七六年春节，大抵是年初二，我千万没想到刘峰会给我做甜品吃。我被堵在了宿舍里，看着对同道如春季般暖和的雷又锋，头晕目炫。把我的情书出售给带领的阿谁男兵在我内心必定粪土不如了，但不料味着任何其他男兵都能弥补他的空缺。我晕晕地笑着，脸大红，看他把一个火油炉从纸板箱里端出，在我们三人共用的写字台上支好，坐上一口乌黑烂炭的小铁锅。锅盖揭开，内里放着一团油乎乎的东西。他奉告我那是他预先和好的油面。他还讲解他要做的这类甜品，是他故乡的年货，不逢年过节舍不得这么些大油大糖。说着他对我笑。刘峰的笑是羞怯的，谦恭的，笑大了，另有一丁点赖，乃至……无耻。当时我会想到无耻这层意义，十六岁的直觉。现在回想，他的谦恭和羞怯是有出处的，仿佛他本能地晓得“标兵”不是个本领，不能安身立命，不能指它用饭。这是他的贤明，他的先见。他又笑笑，下巴表示手里操纵的甜品，土家伙，不过好吃，保你爱吃！我内心空空的，他每句侉音实足的浅显话都在内里起覆信。雷锋也干这个？用弄吃的示爱？……在我混乱并阴暗的内心，首要感受竟然是受宠若惊。刘峰不但是团干部，人家现在是党委成员了。他从帆布挎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翻开，内里是一团黑黢黢的东西。一股芝麻的甜腻香气马上沁入我混乱暗中的内心。他把面团揪成一个个小坨儿，在手心敏捷捏扁，填上黑黢黢的芝麻糖，缓慢搓成一个大元宵，又悄悄压扁。我看着他作坊工人般的谙练，连他复员改行后的前程都替他看好了：开个甜品铺子。锅里的菜油开端起泡，升起炊烟，他说，把你们全屋的人都叫来吃吧。我放心了，也绝望了，为本身的自作多情臊了一阵。我们同屋的三个女兵家都不在成都，一个是合唱演员林丁丁，家在上海；另一个就是香艳性感的郝淑雯。刘峰又说，他实在已经号召过林丁丁了；中午她在洗衣台上洗被单，他就聘请了她，没明说，只说早晨有好吃的，四点钟食堂开饭少吃点儿。本来丁丁是他请的头一个客人。他又接着说，小郝馋嘴，早就跟他恳求弄吃的了。哦，看来第一个遭到聘请的是郝淑雯。郝淑雯跟哪个男兵要吃的会要不来？她脱手抢他们都欢迎。

“对嘛，以是给咱叔昭雪了呀！”

那天早晨甜饼吃过后，一个周六，我和郝淑雯看完露天电影返来，同时嗅到屋里一股油腻的甜味。小郝问丁丁，又吃甜饼了吧？丁丁反问，甚么甜饼？没有啊！小郝伸着脖子，就像要用舌头舔舔氛围，来戳穿丁丁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