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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共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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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们被迫撤离灵堂的时候,我俄然想到甚么,从速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

小曼毕竟没有跟刘峰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阿谁会爱的刘峰,在林丁丁喊拯救的时候,就死了。会爱的刘峰,只在他想起他的小林,梦见他的小林的时候才重生一下。没有人能救活阿谁会爱的刘峰,小曼晓得,包含她,也救不活阿谁会爱的,会为女人肌肤发痴发迷的刘峰。多少个悄悄揉圆的甜饼,悄悄在油锅里收回吱吱私语的甜饼,内里的糖是用当时一人每月四两的糖票买的,糖票是用省下的粮票换来的,那又是多少从牙缝里省下的口粮!为了口粮,苦孩子刘峰没学可上,小小人儿一天翻十小时跟头,翻得成了个方才一米六九的山东大汉。

取景框里,我瞥见的画面相称庄严,除了我献上的一个花篮和刘倩献的一个鲜花花圈,小曼到处摆满冬青树枝。冬青铺天盖地,窗子门框都绿叶婆娑。四十年前,我们的红楼四周,栽种的就是冬青,不知是甚么种类的冬青,不管冬夏,不管旱涝,绿叶子永久肥绿,像一层不掉的绿膘。小曼第一次见到刘峰,他骑着自行车从冬青甬道那头过来,一向骑到红楼上面。那是一九七三年的四月七号,成都有雾——她记得。

小曼在她的悼词里写了甚么,我们没法晓得了。从她手里的三张纸后背,能恍惚看出一段一段的短句,像是一首诗。太饱和的豪情把小曼内心悠长的沉默变成诗,必然是凄美的,表示她几十年对他难以开口的剖明:一九七七年阿谁初秋,他被我们逐出了红楼,在他临行前清算行李的阿谁夜晚,她爱上了他。或许还要早些,她以心相许是在阿谁恶暑的午后,在排练厅令人走形的镜子前,在一群男人说一个年青女子“馊、臭”的当口,在他们不肯哪怕触摸一下她的关头,他以他的仁慈叛变了他们,叛变了个人,给了她那一记触摸,坚固地把一只尽是热汗的手掌搭在她身上。小曼流着泪想,那是多么英勇的叛变。她第一次为他堕泪的日子,是他冷静分开红楼,跟谁也没告别的早上。他身后她还用得着堕泪吗?

小曼在歌乐山住院都没忘了她在刘峰肩膀上的那一刻。在两人一块儿去边疆祭奠捐躯战友的那夜,那一刻离小曼反而近了。他们在刘峰的房间喝酒,吃花生和萨其玛。那是个窄长房间,挨着墙放了四张床,夹出一条一尺多点宽的过道,他们面劈面坐在床沿上,一个方凳子放在中间,就是他们的小餐桌,放了一个装白干的茶缸,四周堆着花生和萨其玛,另有一包牛肉干。他们聊了多久?聊得一座楼都黑了灯。聊完刘峰送小曼回她的房间,小曼的房间在四楼,走廊跟隧道一样,小曼踩到了一根香蕉皮,向后一滑,但肩膀后背顿时就靠在了刘峰身上;她没想到刘峰离她那么近。小曼在刘峰肩膀上依偎了一会儿,刘峰那微带伤湿止疼膏的体味让小曼俄然想好好做一回女人,做一次刘峰的女人。刘峰问她如何了,她说房间里本来同住的两个烈属明天都回籍了,她走到这里已经惊骇了,不敢归去了。刘峰的肩膀不动声色里分开了她。小曼血都凉了。两人就要摸黑分离,小曼感到一副嘴唇悄悄触在她的脸颊上。那是特爱洁净的男性才有的嘴唇,枯燥,温热,只是出来的气流带酒精味。小曼扭过甚,一米五八和一米六九,她的嘴正幸亏他下巴的高度。她伸脱手,他们向来没拉过手呢,她碰到的倒是他的假肢,她忘情中忘了这一点。刘峰用真手拍拍她的面庞,笑笑说,怕啥?如果那些黄土下的朋友夜里来串门,就是不见外我们;要他们真来串门,叫总机接210。210是刘峰的房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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