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寂寞如雪[第1页/共3页]

她低头娇媚一笑，却不答话，仍旧拉着我往前走。我的全部身子即将完整没入镜面，俄然听到一阵梵音，楼上樱木方桌上的那尊漆金佛像，不知何时已穿过地板，腾空悬停在一楼房间正中，金色光圈甫一照上镜面，便听到一阵炙烤肌肤的滋滋声。

四棵柳小区门口的那盏街灯已经点亮，夜风捎带寒意，从巷口涌入扑在我的身上，我深感舒畅，径直走出巷子，左转进了一家临街的面馆坐定。老板看我出去，却不上前号召，低头看了看柜台，又看了看我，一脸游移。半晌，走了前来，满脸堆笑问道：“您是裴冶?”

保持灵魂稳定的载体既然如此之多，狡兔三窟，我一时也拿他没有体例，只愿他是友非敌，心中惴惴不安，神采便忽明忽暗。墨客看在眼里，笑着欣喜我道：“鄙人也是为了引鬼阵而来，并非是妄图中间的灵识，还请中间放心！”

“哦……鄙人王奔，见过这位兄台，不知兄台您如何称呼？”听声音像是对着我说话。

冯寂雪闻言，神采倏忽一暗，还是连声道：“那是那是！多谢中间！”一面说，一面从我的镜片上隐去。

“喏，王老弟的爱好就是睡觉，倘若睡着了，即便天塌地陷，任谁都叫不醒他！”墨客解释，微一思忖，又道：“鄙人的爱好则是研讨学术，比来就在做一个千难万难的题目……”说到这里，却蓦地止住，沉吟着不肯往下说。

眼睛这个叫“冯寂雪”的墨客竟是明朝生人！若我所记不差，明成化十九年应当是公元1483年，大略一算，迄今为止，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于一个孜孜不倦的学者而言，五百年学习研讨，又该洞悉宇宙多少奥妙，不知他口中的“收成颇丰”究竟是多么硕果？

“你好，我叫裴冶，”我一面回话，一面把重视力放在我的两只眼睛上，只见面前这张草纸上用铅笔划着一张草率的人脸，声音仿佛就是今先人脸口中收回的，“你们当真是为了引鬼阵前来？”

“那你方才是……”

哎呦呵！我甚么时候这么着名了，连一个浅显面馆的老板都熟谙我。我笑了笑，说：“是，我是裴冶！”

“镜子？！”我微一怔住，站起家往前走了几步，俯身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镜子碎渣。镜子固然已经碎了，但每一块碎片仍旧借着浅浅淡淡的金光，映出了我的身影，只要左下角那一块，大要恍惚难辨，仿佛蒙了一层雾气。

“甚么？！你另有火伴？！”我悚然一惊，仍不住四下张望，可金色光圈外，无知不清的风景中，并没有甚么其他非常。

我心中惊惧，忙不迭摘下眼镜，眯着一双远视眼细看，一个当代墨客打扮、面庞清癯的年青男人轻摇手中折扇，正满脸含笑地看着我。“吓！”我仓猝将眼镜递到那束金光之下，安知镜片上的墨客倏忽不见！

“这位兄台，幸会幸会！”一旁货架上，一台亟待维修的大屁股电视机的荧幕上俄然又闪现出版生的身影，正对着我拱手作揖，对一旁的周树仁也微微点头――看来周树仁的推断略有偏差，这个墨客灵魂的载体不但单是镜面，而是各种能够反光的平面。

墨客仿佛早有筹办，笑道：“不瞒中间，鄙人冯寂雪，明成化十九年癸卯科落第，成化二十年甲辰科中进士，虽是明朝生人，但身后这么多年，一向在海内着名大学旁听夜课，耳濡目染，更加对这些天然科学感兴趣。一偶然候，便自行研讨论题，至今收成颇丰。”

“看来除了我，另有鬼灵对你的引鬼阵感兴趣！”周树仁这时也已经下了楼，悬停在金色光圈外不远的角落里，“只是与我的载体云烟分歧，他的载体仿佛是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