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谁为表予心（一）[第1页/共2页]

沈誉也是个见机之人，殷殷勤勤就去给茱萸请脉。

周筠生打笑道，“你看她看着筋骨粗糙，还真不碍事。”

因着大夫人这几日表情极佳，连带着这几日府里下人也少挨了些骂。

彩莲一面接了，抱在怀里甜笑着，“就数蜜斯对我最好。”

茱萸只感觉身子渐渐沉入池底，周遭甚么也听不得、看不得了。

月昏黄下，两片人影儿悄悄拜别。

彩莲便向帐中扶出茱萸的一只手来，搁在迎手上。沈誉将玉镯连着袖子悄悄卷起，不叫压住了脉息。

彩莲追着茱萸不依不饶，两人一起嬉笑打闹着。

她俄然想起了六岁那年在城门口要饭的风景，手脚冰冷，异化在人潮中，好似要沉湎普通，极其难受。

彩莲点点头，向周筠生道，”确是如此。”沈誉道，”那吃几剂安神汤便是了，疏肝保肺，涵养心脾。”

“爹爹安好，萸儿方能安好。”茱萸又道，“往年这时候，该是给爹爹往佛国寺请道安然符来的。前几日大雪担搁了些光阴，本日天倒看着不错，女儿这就去礼拜请符。”

周筠生皱了皱眉头，将药放下，也不忍心再喂。瞧她模样，不幸复可悯，也未曾多想，便将其揽入怀中紧紧护着，好似再也不舍放开。

“莫急，我已差人叫了太医来，半晌就到。”周筠生脱下深色蟒袍，给她细细罩上。见她这会如惊弓之鸟，不由笑道，“虽你前次言语冲犯了本王，也不至于急得投湖他杀。”

茱萸膜拜佛前，双手将安然合适十，伴着木鱼声，口中虔诚默念着甚么，彩莲见状便在一旁候着。

“你大哥去直隶数日，你怎也不来问问？”李耿来到院中，见茱萸在做着女红，竟有些哭笑不得，“昔日里你道最不喜这女儿家的针线活儿，这会倒是坐得住。”

周筠生了然，“本来如此，那便开方剂就是了。”

这佛国寺处京师以北，途中峰环绕苍寞，绝壁细路对着一卦瀑布，小桥通若耶之溪，石中清流激湍。待得潭影照人，小径通幽之处，结六间临水禅房。佛国寺内鸣钟香鼎，天出奇的冷，来寺中上香的香客倒也未几。

思虑再三，周筠生留了张字条嘱托彩莲。

眼角也不知是泪还是水，有那么一刻，她感觉，或许长眠水下也不是甚么好事。

彩莲正要与其辩论，被茱萸硬扯着退到了殿外。“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姑奶奶，欺人太过。我们忠棣府现在是势不如畴前，但好歹是先帝爷亲封的一品大员府，何时受过如许的气。蜜斯……”

大夫人喜上眉梢，若不是碍着国丧未过，那必然是要大大庆贺一番的。

“想来王爷包涵，也断不会与小女子计算这些。”茱萸低低徊道。

茱萸作噤声状，“看这架式，多数是太师府里的人，现下可不该再给爹爹添甚么乱子了。”

含混间，背上被一双浑厚有力的手托举住了。茱萸一急，反狠狠蹬了一脚，自个倒是多喝了两口水。

周筠生自扶了一把腰身，“你若晓得，还给小王吃这一记绣花腿，可不是大不敬？”

巧着，茱萸哭泣了几声，额心排泄几丝汗珠，痛苦之状溢言以表。

茱萸循名誉去，只见这女子合中身材，腮凝新荔，一双凤眼，傲视生姿，钗环裙袄皆不是平凡人家可比。

佛殿内，佛祖宝相寂静，凌晨日光沐顶，平增一丝圣谧。

茱萸笑着摇了点头，“你这丫头，佛门净地，休要胡言乱语。”又把手炉推予彩莲，“难为你操心，这几日身子倒是清爽，反觉着凉了舒坦，你且用着先。”

“萸儿，你心机比凡人要细，那日用心触怒王爷，该是你料着的。只是天家之人，最是喜怒无常，断不该再有下次了。”李耿隐忧道，“为父只愿你安然喜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