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汇合（下）[第2页/共3页]

“哦？”

汪世显对此再明白不过了。客岁和前年，朝廷雄师两次败退，郭宁都曾身当锋镝，为袍泽兄弟们断后拒敌。虽说当时兵马倥惚，很多人来不及通报姓名，可厥后稍稍安设后，谁未曾探听过横行疆场的郭六郎？

汪世显只能大摇其头。

“此前的两年里，我只坐困在馈军河边，把但愿依托在朝廷有所抖擞。这个设法，实在是傻极了。很多袍泽弟兄看在眼里，约莫并不附和。”郭宁自嘲地摇了点头，持续道：“现在我杀了萧好胡这个即将上任的安州都批示使，又与徒单刺史派来的宅老不欢而散……他们看在眼里，会欢畅的。”

自从到了安州，郭宁身边的人手垂垂离散。现在整片营地里，统共只剩下十几口人，不免显得萧瑟。可这些孩子欢娱起来，便喧闹如几十号人，让郭宁耳畔嗡嗡作响。

这就是乌沙堡的郭六郎！是孤身突入数百奚军，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萧好胡，再安闲而退的凶人！那萧好胡，但是从蒙古军追击中率军脱身的短长人物，就连徒单郎君都对他顾忌不已。

可这郭宁……一朝暴起便将萧好胡袭杀，竟不比杀鸡更难！

到了安州，他常伴同徒单郎君出行，身边老是认旗、衔牌、虎伥、鞭扑环抱，那里会重视到一个火线溃兵？

汪世显也没想到郭宁会这般待客，当下问道：“如何？六郎你和他有仇？”

此人个子很高，肩宽臂长。即使仆仆风尘在他脸上留下深切的陈迹，髯毛也乱糟糟得没有补缀，但看得出面相很年青，最多二十出头的年纪。他的眼窝很深，愈发显得眼神锋利，视野扫过，俄然就让崔贤奴心头一颤。

箱笼有四个。头一个内里，装了多少刀枪武具，另有一把角弓和数十支长箭。第二个箱笼里，是铁制东西如镰刀、斧头、锤子、铁锅之类，另有两匹布和一包纸张笔墨。第三第四个里头，则是粟米、大米和咸盐、豆豉。

这时候，他却被郎君孔殷地派了出来，到一个破败得不成模样的营地，向一个此前听都没传闻过的小人物示好！贰心头很有些不快，感觉这世道，真出了题目。

“那是天然。”

郭宁挠了挠下颌：“想来俞氏的手面会大些。待到他们给出的物质到了，我便有了底气招揽人手。”

这厮，就只这么轻飘飘一句？没别的了？

他的右手小指被萧好胡砍断了，稍稍用力，伤口便扯破般疼，忍不住叫了一声。吕函在背面远远看着，这会儿带着冯氏和阿谁细弱妇人小跑过来帮手。

他只用眼角扫了一下那些箱笼礼品，仿佛压根没有把它们看在眼里，而只是安静地谛视着那名站在行列前的送礼人。

郭宁抬手划了个大圈，向汪世显现意：“以此地为中间的遂州、安肃州、保州、雄州、安州境内，如你我这般占有一地的小股溃兵，不下七八十处。哪怕被萧好胡杀过一通，残剩的另有很多。而我昌州郭六郎在他们当中，素有些名誉。”

郭宁并不送行，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的身影消逝在连缀枯黄苇条以后。

郭宁安静的声音入耳，崔贤奴还是昂首，等着郭宁接下去的言语。

似这等边陲胡族不管如何，有一点极大的好处，那就是心直口快。他感觉朝廷靠不住，就毫无顾忌地说出来；这会儿对朝廷给出的好处满怀兴趣，他也并不粉饰。

诚恳不客气地把一柄长刀据为己有以后，他才问道：“我也晓得崔贤奴这等高门恶仆不是东西。不过，六郎你这么对他，不怕他在徒单刺史面前胡言乱语么？”

孩子们喝彩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