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贰捌】鬼影[第2页/共4页]

霍安呆呆坐在地上，方才就差那么一步，他就要阿谁番子一样掉下去摔得骸骨无存……他俄然不想再走进那座美得不似人进的宫殿了，它的核心已如此险恶，孰料内里又会是甚么风景。

凭几下的蒲团放着只针线簸箕，里头是绣了一半的女工，看形状应是方帕子。一样的，帕子上没绣完的是只金灿灿的鱼尾……

有人毕竟是脚力不济，晚了一步，刹时凄厉地惨叫下落入了无底深渊当中。

何况，在惠州地界中制作这么一座恢弘地宫，想不轰动本地的一州之主几近是不成能的事。

霍安呆了半天，哦哦哦地从褡裢里取出干粮仓促递给了秦慢：“女人请用。”

他瞥了那眼水囊，水囊是开着的，他又睨了睨那张小脸上湿漉漉的嘴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连同逯存在内的锦衣卫们皆是一震，连着秦慢也惊奇地叫了声。

有了吃食，秦慢循分了很多，跟着世人登上了最后一阶，站立到了正殿的朱红描金大门之前。

低头往嘴里扒拉着干粮的秦慢被来自雍阙那股莫名视野盯得浑身发毛，她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抬开端：“督主……”

沦陷的浮泛下万丈深渊，不成见底。雍阙立在峻峭边，阴虚的冷风从深渊中倒卷而起，吹得他衣袂翩翩，好像一双双无形的手随时要将他拖入天国当中。他观量半晌，哈腰拾起一个头颅大小的石块掂了一掂，高低垂手一抛。

不等他们辩白出来人路数，本已飘远的歌声再度响起在他们耳侧，而这一次歌声离得极近，好像环抱在他们四周的方寸之地。几近是同时，阿谁消逝的女子身影亦奥秘地呈现了，正在他们火线的帷幕以后。

石块摩擦间的尘沙纷繁落下，火把合着铜柱上浅淡的灯光倾斜入乌黑的正殿内，如果说封门璧后精美华丽的美景让诸人目瞪口呆，那这座表面奢糜的宫殿又一次出乎了他们的料想。

殿内完整没有外边那一派极尽豪华的安排用心，全然是套浅显的闺阁配房构造，两旁耳殿像是做书房之类的用处。因为到底是做殿阁，比平常女子家的内室要宽广上很多，里外为三四层的帷幔阁开，有些处所用的是碧纱与琉璃做了屏风。

逯存的喊声未落，四周耸峙的华表突然节节坍圮，诸人尚来不及反应，脚下空中蓦地产生剧变。本来镜面般光滑的墨玉一块连着一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逝在他们的视野中。

殿中东北位立着一片半透明的琉璃屏，屏后站着一条清秀身影，手托一盏莲花灯似正朝着他们张望。莲花灯的火光极是氤氲，照得那女子姿容恍惚。

“长明灯……”这个物什宫里的人大多数识得，多数点在皇陵或者宗庙内，说是内里的灯油是由鲛人膏脂炼制而成，百年不化千年不灭，可燃烧千万世。

他能想至此，秦慢一定想不到，只是这些个猜忌谋算说出来就失了分寸。秦慢看他半天不语，昂首看他，却见他挺着宽瘦的后背一步一缓地向上而去，没有和她搭话的意义。他走得不算快，刚好够她一蹦三步地勾着他后边晃闲逛荡的袍摆。

雍阙话音未落，飒的一声轻响，统统人的火把齐齐燃烧。

秦慢侧耳聆听着歌声，渐渐将歌词念出：“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有捄天毕，载施之行。听着……有点耳熟。”

是啊，好险。死里逃生的霍安与锦衣卫们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这句话转头看向斯须间已天翻地覆的天下。现在的地宫，像是终究揭开了它利诱众生的面纱，暴露它的狰狞虎伥，狠狠地给了他们一记迎头痛击。

“会是甚么关联呢……一个蜀中大师闺秀，一个惠州病弱藩王，”秦慢似对他说又似自言自语，“如何看都不像是和这类诡秘之地有所联络。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