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云仙[第2页/共3页]

云仙低着头，任由杨寄帮她剃头丝。人靠衣装，杨寄本日一身鲜衣，打扮得整齐。她见多了华服的男人，却少见到如许能把衣衫穿得如许有滋味的人：宽广的胸膛，窄细的蜂腰，苗条的双腿，固然站得不直，一条腿还风俗性地颤栗着，可特有竹林雅士的风骚，又有疆场上英勇男儿不拘一格的雄浑气度。直到杨寄说：“好了。”她才蓦地昂首，直对着杨寄的脸，春情不由一漾，提着灯笼的手一打滑，从速去捞，一下子栽在杨寄的怀里，深嗅了一口。

她回身要走，却不闻背后有来追她的脚步声。走上了台阶，才闻声他说：“哎，你要睡这儿，我睡哪儿啊？”

婆子被他两声“阿姊”叫得舒坦，放缓了声气说：“王府的端方，与普通人家是分歧的，你老婆若在孙侧妃那边，你如何进得去？还是早早归去歇息，明日求了大王再说吧。”

杨寄感觉不成思议，又问：“建德王真的会杀自家的家伎或婢女？活生生的性命啊。”

“阿圆！阿圆！”他卤莽惯了，一进门就嚷嚷，“看我给你带来了甚么好东西！”

杨寄俯身把他的金银财宝都捡起来揣怀里，吹牛道：“我疆场上打过滚的人，这点事儿……”话没说完，脚底一滑，差点摔个狗吃_屎，他手快，顺手一捞，只感觉动手满把的轻柔滑爽，全部脑袋也随之栽进那团轻柔滑爽中去了。

杨寄贫民出身，视财如命，本能地就是一缩手，把东西护在胸前，见云仙有些难堪，他也反应过来，赔笑道：“不消不消，挺重的，如何能叫女人拿？”

阿圆没有迎出来，倒是云仙提着一盏小灯款款地走了出来。她换掉了舞衣，穿戴家常的襦裙，妃红色高腰裙系在腋下，衬得一抹酥胸莹莹如月，饱满欲出。杨寄盯着看了一眼，不觉咽了一口唾沫。云仙掩口一笑，娇媚地瞟了杨寄一眼，看他捧了满怀的东西，仿佛有些摇摇欲坠似的，便上前殷勤地说：“郎君，奴来替你拿。”

云仙抚鬓道：“是沈娘子么？我过来时，刚巧孙侧妃那边命她去给世子哺乳。”

云仙嘲笑道：“我是甚么名牌上的人？我六岁那年，青州大旱，王府花八斗米就买了我。练歌练舞时，教习的吵架摧辱，甚么没受过？每天就是把‘死’字挂在额颅上的。”她仿佛要说甚么，目光怨毒，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低头抚弄着裙摆上的绣花，眼睛里泛动着烛光的橙色，俄然水色一溢，橙色拖作一道长长的陈迹，滑落到下颌了。

杨寄拿过摇杯摇了一阵，公然摇出一个‘雉’来，他趁俩婆子伸头在看，笑道：“世子这两日不是不舒畅吗，大王传闻我算得一手好卦，命我来给世子看一看，万一是院子的风水不好呢？”

杨寄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类事好大声嚷嚷的？两位姊姊真是不通。不过——”他笑容如花，光辉万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位阿姊原就该是清朱紫，这些下三滥的事，小的去做便能够了。——哎，脑筋不好使，找了半日还没摸着世子的院门，传闻孙侧妃不大好相处，如果晚了，不会赏我顿板子？”

婆子奇特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哪儿来的？”

杨寄“哎”一声算是承诺，转头往回走。穿过两座月洞门，是另一条甬道，他公然又撞上别的两个值夜的婆子，并且正摇樗蒱骰子摇得高兴。杨寄上前做了个大揖，眉花眼笑指导道：“方才那一杯，再摇两下就能是个‘雉’，可惜了的！”

杨寄听都听不懂她在说甚么，傻着眼站在一旁。云仙微微一笑，倒也不带鄙夷，谨慎地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块烂木头似的东西，搁在阿谁精美的瓷质火盆上，谨慎看了看火候，才把熏覆盖子盖上。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充满着一股带着淡淡药味的芬芳香气，并且越来越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