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逢[第3页/共3页]

杨寄眼看那圆眼睛里的雾光浓厚起来，垂垂凝成了水色，又垂垂聚成眼角边一点晶莹的露水，他着慌了，伸手想去拭：“阿圆！阿圆！是我不对，但我实在是想着……”

“嘿！嘿！”有人在背面喊，“干甚么欸！放开我家沈沅！”

杨寄抬眼看看横眉立目标阿圆，不知如何的俄然生出一股勇气来，抓住沈山的手腕说：“山子哥，我已经穷到叮当响没饭吃了。我们两家好歹也算街坊，我阿父当年也算宠遇邻里，本日我一文钱都不要，留我做做杂差，赏口饭吃可好？你如果用心看我饿死，那我天然也没有体例，只好饿死在你们家门前了。”

阿圆——大名沈沅，像被火烫了似的，狠狠一下子甩开杨寄的手，但对说话那人也没好声气：“嚷嚷甚么！不怕丢人丢外头？”

“得了！”她撇脸躲开他脏兮兮的手，带着认命的语气，却又是昂扬的声气儿，“你呀，狗改不了吃-屎。我也不希冀你了。我们——”她似如有情，手指绞着衣衿，然后绝然地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拿着，顶几天饿。找个端庄活计干干，反正填得饱肚子。我们……缘分怕是尽了……”她眼圈红着，瞥了瞥杨寄，低叹一声，回身要进门。

那圆眼睛一瞪，说话凶巴巴的，却带着些暖意：“哪个许你喊我奶名的？”手也叉到了腰上：“死没出息！”

杨寄乖乖地站住了，不幸兮兮的目光瞥向阿圆。阿圆嘴里只吐出两个字：“等着。”便掩身进门了。杨寄微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半阖的门扇，耳朵里俱是蝉鸣，“知了——知了——”的，和他脑仁里饿出来的耳鸣竟然是一个调。

杨寄凭着厚脸皮，终究在屠户沈家安设了下来。住的是堆杂物的耳房，吃的和主家一样，固然家主——屠户沈以良神采黑沉了些，但待人真算是刻薄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