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扑火[第3页/共3页]

“吝啬鬼！他懂个屁！”皇甫道知发作道，“叫内侍省带些上年纪的老宫女、老寺人坐到尚书省去哭给杨寄看！瞧他好不美意义！”

路云仙约莫是听出了她呼吸的窜改，翻身过来，说话间犹带着笑意：“啊呀，把你吵醒了？”

皇甫道知怒道：“我是皇族，与其低眉扎眼、战战兢兢地在他部下活，不如死得像个帝王的模样！你如果惊骇，你早早降了他去，万事安稳！”

“阿姊，真憨！”庾献嘉笑道，“对恶棍，你还能讲理么？”

庾清嘉给他说得泪都要下来，嘲笑道：“妾晓得陛下原不肯意听妾的劝谏，只是我们做了那么多年伉俪，还是如此离心离德，想着也让民气寒！怪道人说‘至高至明日月，嫡亲至疏伉俪’，就是杨寄，看起来之前那么疼老婆的人，现在不也是到处访问媒人，想找个有力的世家大族攀亲？陛下这会儿宝贝似的捂着沈沅，等杨寄另娶了，还不知她到时候有没有效处？”

“睡吧，云仙。如许的日子不知还要熬多久。”

“你有没有爱过他？”庾献嘉清澈亮的眸子直视着姐姐。目睹庾清嘉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又刹时减退了，她苦笑着说：“爱又如何？”

跟着晚餐的低矮食案一起推动来的，是勉强能够亮一刻钟的粗短羊油蜡烛，沈沅踌躇了一下，还是拿起雕漆盘子里的环饼，就着淡薄的豆粥汤吃了下去。肚子里温温凉凉，裹紧了衣服也没有暖意。沈沅在烛光燃烧前，把食案推到门口的小洞边，爬回本身的矮榻上，与另一小我抵足而眠。

庾清嘉苦笑道：“我已经派了。杨寄把那群老宫女迎出来，问：各位是想在宫里吃肉，还是回家团聚？如果想回家团聚，由尚书省发公中赋税，敲锣打鼓归还家！当时就说愣了一批。他还假惺惺在那儿感喟，念甚么‘十五参军行，八十始得归’，又说‘大师是十五入宫来，八十还未回’，说得那些老宫女哭成一片。我也服了他了！”

好轻易有了一个好天，落日给西边的天空铺陈了一道亮色的锦缎，跟着西风，云锦似的晚照变幻着光影与纹样，美得令人看不敷。庾献嘉披着薄弱的白布棉袍，手里拎着一盏小小美人灯，在中庭的树下极目远眺，目中垂垂盈盈满溢着泪光。阿姊再多不幸运，起码嫁人的时候得偿所愿，但是本身，空有仙颜与才干。

天气愈发暗淡了，西边最后只余下了一道窄窄的紫光，万事万物就似俄然之间，与孤凄的西苑一起，坠落到无边无尽的冷酷、孤傲与黑暗中了。庾献嘉感受本身的白衣上亦拂满了暗淡的灰尘，抹都抹不去普通。她抱着膝盖坐在树下，归鸦的庞大暗影扫过她的天空。她洗脱了方才和姐姐在一起时的灵慧安闲，又堕入了属于她本身的茫茫的惊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