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旧怨[第1页/共4页]

柴房本来就拥堵，这一下多了章家的男人，那里能住得下？更别提这三家男女混住，非常不成体统了。章家家眷们要跟李家人分享一间屋子，也是叫苦不迭，一时候怨声载道。

沈儒平吱唔了一会儿，才道：“当真不与我们家相干，都是家里的仆人闹的。当时安哥儿挑书童，本来是筹算从家生子儿里挑，因父亲喜好那吴家的孩子聪明，功课又好，比家里的小子们强多了，才挑中了他。那些落第的小子妒忌他抢了好差事，用心欺负他，却不想出了不测，导致他沉痾而亡。我过后已经罚过他们了，也经验了他们的父母，因怕传出去坏了家门名声，便瞒了下来，吴家人本不知情，因嫌赏钱少了才会来闹的。”

陈氏脸红了一红，低头冷静地掉眼泪。

明鸾没再说她，转向洗砚：“伤得要不要紧？我看他踢你好象踢得挺重的。”

那官差发觉到手里的不是甚么沉甸甸的银子，倒是个小物件，低头一看，本来是颗黄澄澄的金珠，分量足有一两，一两金就是十两银，这东西虽小，却抵得上他大半年的俸禄，贰心下一喜，忙掩了笑意，状若无事地将金珠塞进袖内，清了清嗓子，道：“你我兄弟相称，原是好朋友，你既唤我一声大哥，我又怎都雅着兄弟难堪？吴班头固然发了话，但也不过是个班头罢了，押送犯人不是他一小我的差事，我们也惊骇犯人有个好歹，扳连自个儿担干系的。待我去寻驿丞疏浚一下，请他出面向吴班头申明，不是我们违他的意，实在是这批犯人里头有个天花病人，万一感染了别人，使得疫情分散开来，驿站可担不起这个罪恶。”

别的另有跟官差拉拉扯扯不肯搬的章家男人，哭闹着不肯跟外男同处一屋的李家女眷，另有见到官差来抬儿子而哭叫的沈家太太，院子里闹成一团。那班头却仿若未见，对劲洋洋地看着沈家人的狼狈样，嘴角闪现出笑意。

“这倒不清楚，只传闻是京里的官儿，不过既然只能保他做个班头，想必也不是甚么大官儿，你就放心吧！”

陈氏垂泪道：“我在章家多年，受了大嫂很多恩德，怎能看着她有难而不顾？”

沈氏皱眉道：“这事儿我记得畴前模糊听弟妹提过，说是那书童本身贪玩，大夏季在园子里落了水，才会沉痾而死。家里能给他延医诊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原该将他送回家去医治，免得过了病气才是。他家人有甚么可不满的？可见民气不敷，为了点银子，便连亲儿的性命都不顾了。”

杜氏瞪了女儿一眼，却悄悄地看向丈夫，沈儒平叹了口气，对沈氏道：“瞧着确切有几分象。那书童家里因做点小买卖，跟府里的大管家有些来往，传闻我们家要给儿子寻伴读，便使了银子托大管家来讲项。父亲试过他的功课，见他有几分小聪明，功课还过得去，人也勤恳，陪安哥儿一道读书，如果将来学业有成，科举退隐，也能给安哥儿添个助力，不想他才来两个月就病死了。父亲不幸他父母失了独子，还特地命人多赏些银子。只是他父母嫌赏得少了，嚷嚷着要去告官，我见他们在理取闹，不想扰了父亲与母亲的平静，便命人打发了他。想来是他们曲解了，至今仍挟恨在心，只是不晓得他几时做了差役，进了这等行当，子孙想要再循科考晋身就难了。”

陈氏含泪应了，目送他拜别。

她兄弟沈儒平探头一看，立时便缩了返来，神采红一阵白一阵的，满眼错愕。沈氏感觉不对，忙问：“你这是如何了？难不成你认得他？”内心却迷惑不解，那不过是个寒微的差役，弟弟在沈家出事前本是官宦后辈，自幼锦衣玉食，出行也是奴婢环抱，怎会认得这等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