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杀子胥夫差争歃纳蒯瞆子路结缨(1)[第1页/共3页]

夫差恶之，令人拘群儿至宫，问：“此歌那个所教？”群儿曰：“有一绯衣孺子，不知何来，教我为歌，今不知何往矣。”夫差怒曰：“寡人天之所生，神之所使，有何愁哉？”欲诛众小儿。西施力劝乃止。伯嚭进曰：“春至而万物喜，秋至而万物悲，此天道也。大王悲喜与天同道，何所虑乎？”夫差乃悦。在梧宫三日，即起驾还吴。

妖梦先机已兆凶，骄君尚恋伐齐功。吴庭多少文和武，谁似公孙肯尽忠！

艾陵白骨垒如山，尽道吴王奏凯还。壮气一时吞宇宙！隐忧谁想伏吴关？

桐叶冷，吴王醒未醒？梧叶秋，吴王愁更愁！

吴王升殿，百官迎贺。子胥亦到，独无一言。夫差乃让之曰：“子谏寡人不当伐齐，今得胜而回，子独无功，宁不自羞？”子胥攘臂大怒，释剑而对曰：“天之将亡人国，先逢其小喜，而后授之以大忧。胜齐不太小喜也，臣恐大忧之即至也。”夫差愠曰：“久不见相国，耳边颇觉清净，今又来唠叨耶？”乃掩耳瞑目，坐于殿上。顷间，忽睁眼直视久之，大呼：“怪事！”群臣问曰：“王何所见？”夫差曰：“吾见四人相背而倚，斯须四分而走，又见殿下两人相对，北向人杀南向人。诸卿曾见之否？”群臣皆曰：“不见。”子胥奏曰：“四人相背而走，四方离散之象也。北向人杀南向人，为下贼上，臣弑君。王不知儆省，必有身弑国亡之祸。”夫差怒曰：“汝言太不祥，孤所恶闻！”伯嚭曰：“四方离散，驰驱吴庭；吴国霸王，将有代周之事，此亦下贼其上，臣犯其君也。”夫差曰：“太宰之言，足启气度。相国耄矣，有不敷采。”

再说吴王夫差，择日于西门出军，过姑苏台午膳，膳毕，俄然睡去，得其异梦。既觉，心中恍忽，乃召伯嚭告曰：“寡人昼寝片时，所梦甚多。梦入章明宫，见两釜炊而不熟；又有黑犬二只，一嘷南，一嘷北；又有钢锹二把，插于宫墙之上；又流水汤汤，流于殿堂；后房非鼓非钟，声若锻工；前园别无他植，横生梧桐。太宰为寡人占其休咎！”伯嚭顿首称贺曰：“美哉！大王之梦，应在发兵伐齐矣。臣闻：章明者，破敌胜利，声朗朗也；两釜炊而不熟者，大王德盛，气不足也；两犬嘷南嘷北者，四夷宾服，朝诸侯也；两锹插宫墙者，农工极力，田夫耕也；流水入殿堂者，邻国进献，财贿充也；后房声若锻工者，宫女悦乐，声相谐也；前园横生梧桐者，桐作琴瑟，调子和也。大王此行，美不成言。”夫差虽喜其谀，而心中终未快然。复告于天孙骆，骆对曰：“臣愚笨，不能通微。城西阳山，有一异士，唤做公孙圣，此人多见博闻，大王心上猜疑，何不召而决之？”夫差曰：“子即为我召来。”

话说周敬王三十六年春，越王句践使大夫诸稽郢帅兵三千，助吴攻齐。吴王夫差遂征九郡之兵，大肆伐齐。预遣人建别馆于句曲，遍植秋梧，号曰梧宫。使西施移居避暑，俟胜齐回日，即于梧宫过夏方归。吴兵将发，子胥又谏曰：“越在，我亲信之病也；若齐，特疥癞耳。今王兴十万之师，行粮千里，以争疥癞之患，而忘大毒之在腹心，臣恐齐一定胜，而越祸已至也。”夫差怒曰：“孤出兵有期，老贼故出不祥之语，禁止大计，当得何罪？”意欲杀之。伯嚭密奏曰：“此前王之老臣，不成加诛。王不若遣之往齐约战，假手齐人。”夫差曰：“太宰之计甚善。”乃为书数齐伐鲁慢吴之罪，命子胥往见齐君，冀其激愤而杀子胥也。子胥料吴必亡，乃私携其子伍封同业，至临淄，致吴王之命。齐简公大怒，欲杀子胥，鲍息谏曰：“子胥乃吴之忠臣，屡谏不入，已成水火。今遣来齐，欲齐杀之，以自免其谤。宜纵之使归，令其忠佞自相进犯，而夫差受其恶名矣。”简公乃宠遇子胥，报以战期，定于春末。子胥原与鲍牧了解，故鲍息谏齐侯勿杀子胥也。鲍息私叩吴事，子胥垂泪不言，但引其子伍封，使拜鲍息为兄，借居于鲍氏，此后只称天孙封，勿用伍姓。鲍息叹曰：“子胥将以谏死，故预谋存祀于齐耳。”不说子胥父子分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