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解冤仇（下）[第2页/共3页]

“是猫儿神！前几日，兴善坊里呈现了很多野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也顾不得，“猫儿神便是出自繁华坊，罗勇前脚烧了繁华坊，后脚就有野猫上门，二者必有干系。不！定是那猫儿神杀了罗勇，也害了使者！”

与之同时，但见周遭积血、死尸、破瓦、残檐、枯木、乱石……统统事物都扭曲成道道彩光，收拢如鬼王胸前宝镜。

残存的部下没赴宴，逃过了一劫，被解仇恨的杀性惶恐――当晚几十号妙手，莫说活口，连片残魂也没留――都躲藏起来，唯恐对方斩草除根。

“想当年，洞穴城初立，内有奸贼，外有仇敌，外内阴结欲侵犯于我。多赖恶魇甘冒奇险，探得动静，才气将计就计把表里残敌一举毁灭！从当时起，我便将他依为腹心，于他共享血食，同分香火。现在已有三百年，三百年！眼瞧着要走出这暗沟暗渠，堂堂正正在人间称神，大业将成，不料痛失老友！”

“城里端方，昼归人，夜归鬼，虽同处一地，实各不相干。鄙人虽是坊正，但尽管白日坊浑家事，哪知夜里鬼神情状？何况乎，当夜我正应邀入寺，与主持师兄夜谈佛法……”

活人众说纷繁，死人也莫衷一是。

塘火在堂下惨惨跳动。

“不敢。”判官顺势起家，“设祠宜急不宜缓，追凶宜缓不宜急……大王之庙起金山立玉阙，耗资亿万，虽难酬大王功德万一，凡是人痴愚，难明真意，必有顽抗……‘解仇恨’虽只一人，但可以是千人、万人！”

“大王请看。”

鬼王抚掌赞叹：“猿奴技艺更加精美了。”

…………

幸亏，未几时，一个丁壮男人起家叉手。

有人奋力推开火伴，急声叫唤：“是文殊坊的阮家！他家初来乍到，便费巨资购大宅，家里儿媳也颇美艳，叫二当家的惦记上了，花了好些工夫设局。许是他家不识汲引，使钱请逃亡徒做下的！”

繁华坊，华翁。

传言由是越加离谱。

鬼王垂下目光，暴露驯良的笑来，那影子也随之轻了一些。

但离了江口，倒是海势凶肮脏浪滔天，一应海船都得南下暂避句章，待潮平再通航。

鬼王喃喃念到。

鬼王目视判官颤抖的脊背很久，忽而投下暗影一空，他脸上再度挂起驯良笑意。

鬼王神情微动，这名字有些印象。

压得庭下十来个伏倒着的活人死人，脸部充血，眼球外凸，仿佛血液内脏都将近从孔窍里挤出来，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土巫、逃亡徒、野鬼……这些不下台面的东西，哪来胆量挑衅洞穴城？哪有本事摘掉一个鬼神的脑袋？

黑暗里响起细细的咀嚼声。

先是鬼王要立庙，又是百年难见的大火烧了繁华坊，而本日，一则动静疯传全城，引爆了每一个街头巷尾、茶肆酒楼。

四下尸积还是，只是招来了很多苍蝇嗡嗡。污血渗上天砖裂缝又干枯，在地上黏黏敷了一层。罗勇瘫坐原地，血早已流尽，空空的胸膛对着一样空空的门洞。

“解仇恨”何许人也？！

鬼王微微点头，笑问。

直到……

“判官公然是孤之肱骨，一时心急，切莫介怀。”鬼王作势搀扶，“还望爱卿持续教我。”

他取下恶魇使者的脑袋，长叹道：“我这老友，活着时，为我出入险地，离世了，也要帮我得偿夙愿。唉，既如此，这一身三百年香火、血食的凝萃……”

鬼王大笑：“善！”

猫儿神，李道人。

“大王谬赞。”剑客收剑归鞘，指向堂中积尸，“如部属演示，那凶徒剑法极其高深。如此技艺，非得数十年苦功，寒暑不缀，方可功成。那李道人虽看来身形轻盈，然举手投足间全无章法，并无长年修持剑术的陈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