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页/共4页]

帝盛天真是妖怪不成，十多年畴昔，除了青丝化白发，那模样竟还一如当初！

“大靖一日不安宁，百姓一日反面乐，盛天，你不准来见我。我韩子安活一世，最后想说的，唯有此。”

她底子不信帝盛天的言辞，以为她一心推委，无法之下跪于她面前苦苦要求。她一向都记得帝盛天那日的神情，那种不加粉饰的惊奇和荒诞十几年来如针刺普通扎于心间。

但是他活不了了，哪怕她为他散尽一身真气，也活不了。

帝盛天一身薄薄青衫，打着哈欠靠着弯枝坐在雪地里。

“如何能够，你在说甚么胡话，明显是你背弃承诺，他萧瑟于我，两人厮守在皇家别院，让我被天下人嘲笑！现在倒说得好听！”

太后已有十七年时候没有见过帝盛天，但这么高耸地一望，却凝在了原地，一步都迈不开。

本来，剜肉剔骨之痛亦不敌此时。

“就是因为如此，你毁了我帝家百年基业，搏斗大靖八万字民？孙瑜君，你晓得吗？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是韩子安。”

但闻声韩子安的气味有些淡，她微微握紧了手，垂眼看他，“你说。”

孙嬷嬷护主心切，抬手便想如平常普通呵叱，却在触到帝盛天眉眼的刹时冻停止脚，讪讪放动手不敢言语。

太后抬首，朝帝盛天望去，“是你把帝梓元带返来的？是你让她来毁了我、毁了我们皇家的，是不是？”

“你明显承诺了我，你明显承诺了我！”太后沙哑暗沉的声音在梅林中响起，“我都已经那样卑躬屈膝地去求你了，帝盛天，你明显承诺过我，为甚么要忏悔，为甚么？”

这声音过分冷厉不甘，在冬月的山顶，竟让人生出不寒而栗的冰冷来。

帝盛天偶然候会感觉她和韩子安的这平生很风趣。两人的脾气和原则都极其类似，她不会归于谁的羽翼之下，而他已有嫡妻嫡子。两人这一世最多为友，存亡订交，淡忘江湖皆可，却唯独不成能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孙嬷嬷仓猝奔上前，就要扶起她。哪知太后挥开她的手，伏倒在雪地上，眼泪纵横，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哀绝望。

这是甚么情分，帝盛天说不透，但若平生境遇，能得此知己，足矣。

那帝永宁得登大宝之日，就是他们母子的死期。他们如何能狠得下心？如何能做到这类境地？

他尽力睁着眼，淡笑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独一一次毫不粉饰心中所想、所喜、所恋、所慕……望着帝盛天，如是道。

她和韩子安，这一世没有说过相守，亦不是伉俪，乃至没有言过半句情爱，但知帝盛天者莫如韩子安，知韩子安者莫如帝盛天。

但最后，她还是赢了，帝盛天对她说会分开都城回晋南，毫不插手皇储之位，更不会让靖安侯和仲远相争。

帝盛天抬眼，平平平淡说完，就像在说一件极简朴不过的事情。

“你的性子没人管得了，我离得太远，怕有一日拉不住。”

太后的喝问声戛但是止，被这句话堵得不知所措，脸孔尴尬。

她和韩子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但也只是如此，更止步如此。

一样的桀骜不驯，高傲无方。若疆场一朝相遇，定王不见王。

不起家，不见礼，天下皆知帝盛天能见帝王而不跪，有她丈夫的荣宠，她能奈帝盛天如何？可明显是倾慕韩子安的女子，如何能在瞥见她这个嫡妻时还如此开阔，的确好笑！

帝盛天活了几十载，当时才知，她只是小我，不是神。

知帝盛天者莫如韩子安，一句竟成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