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第1页/共2页]

只是她方才走到门口，又转头望了几眼。

女子又悄悄喊了一声:“吴哥？”

一个神采惨白的孱羸男人躺在床上，嘴微张闭着眼睛，呼吸微小，几近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她轻声的说着，语气低柔，呢喃得如同恋人之间的低语般，脸上尽是和顺的神采。

他呆呆的瞧着，一向没有行动，仿佛化成一尊雕像。

她不能停，每担搁一刻，他的朝气便会少一分......

之前是你带阿爻回家，明天阿爻最后一次带你回家。

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脸，咬着下唇，快步走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薄雾垂垂变厚，色彩由青变白，覆挡住女子的全部身躯，最后与女子一同消逝，再无踪迹。

她白着一张脸，一如继往地温馨。

九岁初遇时，她明丽，阳光，开畅爱笑。

今晚的月色很美，吴哥弄月时，可小酌两杯，第三杯就不可了，伤身。

五年前他秀才落第，贫困得志却不肯失了颜面，挥尽最后几个铜板也要笑谈风骚豪喝酒时，她冷静将醉倒街头的他扶进家门，自此再未添过新衣。

而这间年久失修的小土屋内，却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气。

鬼祭之名名换命。

入夜，她排闼入内，一袭红衣坐在男人卧病的榻前。

不知是想起了甚么，女子先是皱起了都雅的眉头，随后眉头又伸展开来，脸上浮出淡淡的笑。

“阿爻...算了...”

大夫见她如此模样，迷惑问道:“女人？”

“你走吧。”

她细心地给男人掖了掖被子，而后悄悄从床底的砖角缝里抽出一个沾有灰尘的灰布袋子，一颗颗摸出灰布袋子内里的铜板紧紧攥好，谨慎关好门窗后筹办出门。

惨白男人在床上艰巨地撑起家子，细细的手臂都在颤抖，就这一个简朴的行动，仿佛都要费很大的精力。

以我命，换他命。

她坚信鬼神，虔诚到乃至寒微，凡拜佛敬香必三跪九叩。

厥后，女子的笑意日渐温醇，目光垂垂果断。

他命下人赶走恶棍，站在瘦肥大小跪在地上的身影前，亲身牵了她的手，将她带回家。

屋子内里静悄悄的，甚么响动也没有。

走到门口，刚要排闼而入，却不知为何俄然愣住。

女子皱了皱眉，又很快伸展开来。

自五年前他病势开端缠绵后，她变得温馨，站在他背后，从不张扬，静如莲花。

女子恭恭敬敬对着红烛三跪九叩，一如既往地虔诚。

初秋中午的阳光还是热辣辣的，只要顶着太阳走上几步路，就要晒得人浑身冒汗。

家门近在面前，女子面色舒缓了起来。

母亲放手人寰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指着一纸婚约让他发誓一辈子照顾好她。

我无私先走一步，你要替我好好地活好久好久，好吗，阿爻？

他抖抖索索，仿佛想要伸脱手臂拦住已经远去的女子，却又有力地垂下。

声音气若游丝，拜别的人底子没有闻声。

阿爻？这个名字很熟谙呢。

“今后你是我的人了，这里是我家，也是你家。”

当时幼年的他不过一笑置之，从未在乎过，也未曾懂过。

不施粉黛已经远比邻里任何女子娟秀的脸上，始终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

再厥后，女子又一次皱起眉，脸上浮出淡淡的难过和哀婉。

她一向僵住不动，守着门口没有行动。

“吴哥，我去找大夫，很快就会返来，你要等我。”

女子悄悄地坐了一会儿，定定地看着男人那副早已刻在心上多年的容颜。

她单独一人跪在卖身葬母的白布前，被一群本地的地痞恶棍缠得难以脱身。

现在他倒是很想听听她心中的信奉，听听她讲的故事，却仿佛有些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