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过鬼门[第1页/共3页]

大先生话音方落，本来批生定死有众生相的十殿阎罗，齐齐变成百丈大小的狰狂暴鬼，择人而噬，见鬼而吞。

以是谪仙滩，向来都很少有人来，就连北莽最有经历的商旅驼队，沙贼盗匪，也都不肯意靠近这里。

六合樊笼以内是人，樊笼以外，说不得就不是人了。

“天国摄魂，阎罗往生！”天国恶鬼簇拥，残虐吼怒，即为鬼门，鬼门关前，大先生负手一声轻叹：“鹰愁涧，鬼门关，鹰愁剔人骨，鬼门勾人魂。当年鹰愁涧鬼门有宠儿，融《天国摄魂经》和《阎罗往生经》于一体，摄魂与度人，一死平生，生生走出了江湖百年可贵一见的大气象，不过可惜了啊！”

鬼海中的人怪笑一声，调侃道：“七八尺？那些都城里的王爷世子，哪个不是广厦千顷，宅邸万座，骑马扬鞭，走上个把时候也不见得能逛个遍吧，这又岂是浅显百姓能进能走的处所？就算死了，他们也得有个占地百亩的豪华陵寝墓园，哪个又岂止七八尺，哪儿又有大家能走的人间路？”

大先生拱手行了一礼，当真而恭谨。

“人道，鬼途？”桀桀的怪笑声再次响起，似讥若讽：“既然大先生明白这个事理，就应当晓得，这里既为鬼海，就不是人该来的处所，君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像大先生如许的读书人，就不该来这儿。”

大先生点点头，他当过官，也走过江湖，庙堂看权力，江湖看拳头，这所谓的人间大家可走的阳关道，说到底也不过是拳头争来的，谁的拳头大，谁便能够肆无顾忌地横冲直撞，谁的拳头小，要么绕路，要么成为垫路的泥土。

大先生抱拳施礼，神情端方肃重：“请！”

“好一个鬼祟小人，好一个可杀便杀之，桀桀……”怪笑声声，跟着烈烈风沙的袭蚀，变得破裂不堪，更显诡异：“可惜，我可不是人，而是鬼，一个只能糊口在天国中的孤魂野鬼，桀桀…桀桀…”

大漠孤烟直，长河夕照圆，悠远旷阔的沙海里，余晖从悠远的天涯淌落，涣散自在地浸洒在黄沙中，轻净澄明，一望无边，似光阴沉淀的风华绝世，惹人沉浸。

西流关向北千里，有一片茫茫无涯的戈壁，戈壁里长年暴风残虐，卷起黄沙滚滚，遮天蔽日，草木不存，鸟兽难度，戈壁核心周遭百里荒凉无火食，北莽人称之为鬼海，阔如海，畏如鬼神，是为鬼海。

就像鬼海中的人，虽自言为鬼，但希冀报仇，晓得报恩，毕竟是人而非鬼！

十八层天国，狱狱是恶鬼；十殿阎罗，王王为恶鬼；有鬼无人度，的确是可惜了！

鬼海中，有声音俄然响起，阴恻仄然，如同鬼怪普通飘忽不定。

“有些话能够不好听，但理就是这个理，还望兄台勿怪。”

“我为鬼，幽居鬼海百三十载，愿不问世事；但我生于尘凡，尘凡骚动，曾受人一恩，当有一报，今我有一问，何为人，何为鬼？”

而真正的无欲无求之辈，或许就不是人了，是仙是佛是鬼！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鬼海还是谪仙滩，都只不过是一个名字，名字叫的再响再好，都不可否定这片戈壁，是个危急四伏和不吉利的处所。

“说的好，我不是都城里的王爷世子，也不是富甲天下有钱人，只是一个落魄江湖的孤魂野鬼，权贵有权贵的活法，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活法。说到底，江湖有江湖的端方，路长路短，路宽路窄，不过就是拳头大小的题目。大先生觉得呢？”

“从我下山开端，这条路，就非走不成。”大先生说着，语气庄严峻如山：“遇人杀人，遇鬼，降鬼！”

“鬼海一年四时艳阳天，日当头，血可流，鬼海，谪仙，公然是个杀人的好处所。”余晖里，一人身着清爽洁净的儒衫，抬首望着宽广无垠的鬼海，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