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1页/共3页]

立于上百天孙公子之前，当众驳斥景隆帝，方敖涓滴不惧，中气实足，“人非生而残暴。在坐技艺精美者很多，但是当初第一次杀人，何尝不手抖。现在练习日久，便不怕了。”

方敖举头挺胸，一脸正气，“君子远庖厨，防的便是一个‘渐’字。皇上所言，似有指儒家之说有伪善之嫌——却不知‘伪善’与‘善’，并无泾渭清楚之边界，亦只是一个‘渐’字。故荀子说，人道本恶，其善者，伪也。”

就听外头有人冒雨疾奔而来，“嘭”的一声撞开房门，尖细着嗓子颤声道：“五爷！小门路死了！”

景隆帝是上马打过天下的铁血天子，几次御驾亲征率兵百万之众，见地过大家间最残暴不堪的场面，打心眼里不信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用儒家，也不过是治天下的手腕。但是如果一个要掌管天下的人，却信了本是要用来治公众的学说，一心奉为真谛，在景隆帝看来，便是蠢了。

景隆帝面色刹时白了一层，猛地按住御案，僵坐半响，俄然昂首，目光利箭般直射向永氿。

五皇子永澹正在东一件事西一件事想着，就听外头保护道：“五爷，九爷来看您了。”

忽听得外头雷雨声高文，天气突然暗下去。

五皇子永澹回屋脱靴，坐在炕沿上，由底下人奉侍着用热水泡脚，一旁侧妃姜氏和顺小意问他本日打猎可还纵情。

方敖说得不无事理，却与景隆帝几十年来秉承的“道”截然对峙。

九皇子永氿被这目光一盯，只觉腿肚子发软。

景隆帝挥手表示他退下，冷冰冰看了太子的空位一眼，对身边随驾的国舅田立义道：“孟子说‘无伤’乃仁术。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要君子远庖厨——比及吃肉的时候却又讲究割不正不食。”他嘲笑道：“人之无情处，比禽兽更甚。”

他原是极爱这姜氏的，这会儿却心烦意乱，挥手要她先下去。

九皇子永氿笑道：“回父皇，没甚么——儿子看五哥袖口趴了只飞虫，已是飞走了……”又叫道：“既是比赛，总该偶然限，这逾时不归之人，便是所猎最多也不能算头筹啊，父皇。”

“皇上此言差矣。”却不料恼了底下一人，原是立在太子坐位以后的太子洗马方敖。

“甚么意义？”

“很好，可还瞧见别的了？”

却听“吭啷”一声，守在门外的两名保护长刀交叉，拦住了他的来路。

景隆帝却又刹时收回了视野，他如常与金族王爷谈笑几句，这才道：“热烈了一整日，朕也乏透了，想必你们也累了，先散了吧。”待世人退下，才对姜华道：“你领两队羽林卫守在此地，派人往秦老将军处，要他带旧都五万兵马，连夜赶来……”他双眼眯起，沉吟半晌，把要韩越起兵勤王的动机撤销了——还不到阿谁境地。

“就说我睡下了——”五皇子永澹隔着窗户，话还没说完，就见九皇子永氿径直排闼而入。

永澹脸上赤色尽失，颤声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永澹推开房门，大步往外走。

“不是我做的事，有甚么鬼？”永澹气得神采发白，恨不能窝心脚踹死老九，他甩开永氿拦过来的手，怒道：“承你汲引，我虽不是甚么贤人，弑兄之事却还做不出来。”

“可有人瞥见你了？”永澹急问。

永澹怔了半晌，猛地起家穿靴往外走。

围猎大帐中，诸皇子三三两两带着猎物返来。

“都返来了？”景隆帝问了一句，和缓了一上面色，笑道：“都出去，给朕看看所得。君无戏言，谁得了头筹，就把汗血宝马牵归去……”他顿了一顿，“太子和小十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