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前程[第2页/共2页]

谢老太太满头银丝，梳的一丝不苟，吃斋念佛久了端倪间都是悲天悯人的慈悲神采。

穿戴茶青儒衫，玄色下裾的谢老太太，手缠佛珠，正跪坐在青色西番莲纹的蒲团上，一手拨动佛珠，一手捧着佛经籍脊。

明白了谢老太太对长姐之事的态度，谢云初压下心口的绝望，垂眸缓声开口：“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阿姐也好我也好……我们这些谢氏子孙，自当以谢氏一族畅旺为重，灿烂门楣为重，祖宗宗族为重。”

孔嬷嬷交叠在小腹前的手一紧，面上却不闪现，恭敬地对谢雲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老太太将佛经合起递给一旁的孔嬷嬷，转而看向谢云初，轻声感喟：“你阿姐是在婆家受了委曲这才回了永嘉，你父亲心疼女儿，将将来同你祖父和我商讨……让你姐姐和离之事。”

若宗族昌隆要子孙含血忍辱，昌隆的意义安在？

谢云初手心微微收紧，未动。

“我们陈郡谢氏一族举族南迁以后便式微了，你太祖父带着嫡支留在大邺永嘉，你太叔父带着另一支去了北魏！你太叔父那一支在北魏……已经获得北魏天子的重用，而我们留在大邺的嫡支一脉自此竟再无人能入阁，你年老是我们谢氏嫡支的但愿！”

带着细雨和潮气的轻风一过，垂在竹帘两侧的铜铃叮咚作响，瑞兽祥纹的青黛瓦当滴水上缀着的水珠子，也噼里啪啦砸在院中肥阔的芭蕉叶上。

在谢老太爷看来，远亲孙女的存亡和委曲，竟比不上一个尚书之位首要。

谢云初点头，正要随孔嬷嬷往小佛堂走，谢老太爷令民气寒的话音，又钻进她耳朵里……

玉莲见谢云初停下步子，目光盯着菱格窗棂下的矮子松盆景，可倒是正实打实在听谢老太爷的话。

廊庑檐下挂着半卷起的竹帘，一盏盏六角快意灯，还朦昏黄胧的亮着，两侧石台边沿的是细雨的湿痕。

她明白谢老太爷做为一族宗主，要以谢氏的出息为重，可宗族富强的目标……莫非不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过的更好吗？

谢老太爷明知长姐受了多大的委曲，仍然还要将长姐送回阿谁虎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