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3章[第2页/共4页]

绣春笑着点了下头。看着父亲闭上了眼睛，畴昔替他拢了下被头，这才熄了灯，带了门出去。

绣春蹲到了父亲的脚前，替他换了脚上旧鞋。陈仲修起家走了两圈，感受又软又合脚，连声奖饰，俄然想了起来，仓猝道：“春儿你等等，爹也给你买了东西。”说罢急仓促去了。很快返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样用帕子包住的东西，交到绣春手上。

住这里这么多年，父亲绝口不提来源，云淡风轻，以是家中除了城中慕名过来求医的人，极少有别的访客。绣春忍不住轻手重脚拐到了屋侧，从半开的支窗外看了出来。

他停了下来。望着烛火沉默。约莫是忆及幼年时的手足情深，眼中垂垂泛润。

绣春见父亲已然醉了，便夺他手中的杯，扶他回屋去安息。待安设好后，正要吹灯出去，已经躺在床上的陈仲修俄然睁眼，问道：“春儿，爹之前教过你的那些密制药丸的配法，你都记得吗？”

陈仲修也未再强留，提笔具信后封起，然后起家送他。转过身的时候，藏身窗外的绣春看了眼这个族兄的脸。见他二十五六的年纪，浓眉阔口，样貌诚厚。

陈仲修一怔，这才记了起来，悄悄拍了下本身额头，“瞧爹这记性……要不是你提示，我都健忘了！”

陈仲修看她一眼，略微一笑，点头道：“你这孩子，甚么都好，就是总爱把人往坏里想。你是说你族叔和姑母姑父他们吗？提及来，反是你爹要多谢他们。我虽是陈家儿子，却未在你祖父跟前尽到孝道。你大伯去后，这么些年，幸而有他们替我……”

陈立仁背对着绣春。她看不到他的神采。但听声音，他仿佛有些焦心。

绣春笑吟吟替他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

“春儿，明天这是甚么好日子？烧了这么多菜，竟然还准予爹喝酒？”

“男人有甚么好？非要巴巴地嫁了去？是女儿本身不肯嫁人的。女儿要陪爹一辈子……”绣春笑眯眯这么说着，翻开盒子，面前一亮。见里头的镯子雪银质地，上头绞了金丝，镂空刻出南瓜、葫芦、葡萄等生果的纹样，不但精美敬爱，并且不落俗套——陈仲修出身繁华之家，畴前除了研习医理药学，天然也养出了一副不俗的玩赏目光。

“这如何成？二叔，您是叔祖现在独一的亲儿子了。大师伙都盼望您归去接掌……”

陈仲修又惊又喜。

“春儿，你现在十七，过年就十八了。本该是打扮标致好出嫁的年纪。可惜跟了我这个没用的爹，迟误了你。家里穷得只剩下了四壁药材，你连副像样的金饰都没有。这是爹请城里熟悉的万福珠宝铺徒弟打的一只银嵌金手镯，纹样还是爹本身亲身挑的。你瞧瞧喜不喜好？等爹钱攒够了，必然再给你打副真金的！”

陈仲修笑了下。他酒量本也浅，想起故交，再感慨唏嘘一番，一时便有些不堪酒力了。

陈仲修望着女儿。见烛火中她一截乌黑皓腕与银镯交相争辉。发黑如墨，肤光胜雪，眉眼舒笑，清丽无俦。恍忽之间，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还是少女模样的老婆，感慨万分。许是心有所触，半壶酒下肚，一改常日沉默，话垂垂多了起来。

他的声音里，带了无穷的难过。

陈家先祖曾在太医署担负吏目，借皇家藏书之便，广阅古今药典，汇集散逸古方，修合炮制，后创建了金药堂。百多年来，制售之药，选料精纯，配剂详慎。传下一本《金药堂药纲》。药纲里不但包括了金药堂世代制售的数百种药丸汤剂，更记录了数十种陈家秘制丸散的配制体例。如此中之一的人参健脾丸。此药治元气不敷，中气虚损。这类成丸，天下几近统统药店都有售卖，唯独金药堂所出的丸散比别家更胜一筹，服从卓著。连都城名医金不解给病患开方，常常也会首推金药堂的药。能够这么说，《药纲》恰是金药堂赖以做大的依仗。以是历代家主对这本药纲天然万分看重，奥妙保藏，非家属接掌人不传。当年陈仲修离家前，《药纲》里所载的数十种秘丸配制之法，也不过只晓得此中一部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