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2章[第1页/共3页]
村道两边是郁郁青青的大片茶田,几只鸟雀唧啾着翔跃其间,一道清澈河道弯曲折曲绕村而过,远处,青山连绵起伏,风景叫民气怡神旷。
绣春和村妇闲谈半晌,也采了满满两把野菜。回家后,先将本日用过的金针投入药房侧特设的一个锅里煮沸消毒,目睹日头有些西斜了,去院里收晒着的草药,捏了下干湿。
“二少爷!”
苏景明比绣春小一岁,十六,生得面如桃花,非常标致。苏家虽富,却也拦不住旁人背后的口舌。村人偷偷笑话他,十六岁了还这般痴聪慧呆。不过绣春倒不这么以为。在她看来,苏景明很聪明。独一的遗憾,就是他或许到老,也都只会是个像现在这般的一个大孩子罢了。
“绣春姐姐,你帮我劝劝。二少爷他听你的……”
“我不归去!那些字七拐八拐的好难写!我写了好多遍也记不住。我就不回!”苏景明发脾气,顿足嚷了起来。
绣春帮他从肩上卸下身后背着的四方竹筐,揭开盖子看了眼,内里装满了草药。
“这回你爹去大师父那边,不但喝到了上品毛尖,还在山上采了很多好药。上回跟你提过的紫珠叶、苎麻根,都是极好的止血良药……”
陈家虽世代布衣,但在京中素驰名誉,不但经常出入达官朱紫府第,祖上乃至因了所造灵药之功,被先帝赐了嘉匾。那块匾额一向高悬在金药堂的正堂墙上。如许的家世,陈老爷子又向来峻厉呆板,如何能容忍儿子娶一落入风尘的罪臣之女为妻?父子遂产生狠恶冲突。最后一次抵触时,大怒之下的老爷子放话,倘若他执意娶阿谁女子,那便脱去陈家少爷的皮,今后他也再不认这个儿子。陈仲修竟真应他的话,把家业放手丢给了兄长,带了芸娘便离家而去。几经飘零,最后落脚到了芸娘的祖地杭州。伉俪二人安贫乐道,在这里一停就是十数年,再也没回都城一步。
旺财无法,只好转向绣春,苦着脸乞助。
“绣春,绣春――”
苏景明垂下了头。绣春看畴当年,见他一双长长的乌黑睫毛微微颤抖,眼神里透暴露无穷的委曲。一时心软,差点就要改口了,生生忍住。
绣春便对着苏景明笑道:“二少爷,归去先把字写无缺不好?我跟你说,我爹畴前教我写字时,哪怕字再难写,我也必然要先写完才出去玩的。”
三十年前,还是先帝宣宗朝时,董芸娘的父亲董朗官任四品中书侍郎。在她十岁那年,朝廷出了桩蜀王谋逆案。董朗被政敌诬告牵涉此中,下狱冤死,继而抄家。她几经颠沛,后被卖入风月之地。年青的陈仲修在一次应酬中,偶尔结识了即将要被老鸨梳拢的芸娘,被她一曲琵琶所动。知她出身后,更是顾恤。二人渐成知音,互生情素。陈仲修厥后便替她赎了身,决意娶她为妻。
绣春密切地挽住父亲的手臂,嘀咕着和他并肩往屋里去。
几年前陈仲修外出上山采药,不慎跌了一跤,折断腿骨,养了大半年才好。绣春此时还心不足悸。
马齿苋确切可入药,清热利湿、解毒消肿,种子另有明目服从。但绣春现在可没筹算摘归去当草药,而是炒菜吃。早晨她父亲回家。到时候入沸水焯一下,打两个鸡蛋炒炒,就是一盘菜。他最爱吃了。恰好赶上这时节肥厚多汁,口感最嫩,再过些天,就会变老了。
她没走多远,俄然闻声身后有人喊本身。转头,见是苏家的二少爷苏景明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
绣春笑了起来,正要说话,背面又传来一阵踢踏脚步声,伴跟着几声“二少爷”的呼喊,苏家小厮旺财追了上来。
“绣春,”他说,“我送你回家!”说罢不由分辩,一把便抢过她背着的药箱。仿佛恐怕她会跟他抢,夺了便缓慢朝前而去。走了十几步,发明绣春没跟上来,愣住了,转头看向她,迷惑地问道:“绣春你如何不走?是不是腿疼走不动路了?我来背你!我力量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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