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议事[第1页/共7页]

她阖上眼，不疾不徐背出：“文景六年，时价金秋。朝中四位御史联名上书——时任兵部尚书的林国丈与裕亲王旧部行迹过密，与废太子余孽亦有来往。圣上初时不信，未过两日却由兵部一名五品郎中上奏天听，言明由林国丈所管的都城兵马设防舆图三月前便已丧失，其罪涉嫌谋反。”

他听不懂母妃在说甚么，看着母妃嘴角笑意深深，眸光却极冷，游移着点了点头。

再一转眼，他站在昏黄烟雨中，周遭万物都影影绰绰看不逼真，只能远了望着小小的少年跪在坤宁宫前。他在帝后起居的坤宁宫前跪了整整三日，也没人奉告他母妃的尸身在那边。

重润笑盈盈应了，也未几话，戴上兜帽分开了。

重润郡主深深一笑，缓缓道：“到底是我父王一面之词，还是究竟如此，林大人果然没有猜忌？”

清晨风有些凉，夜晚的风想来更凉。他一夜未眠，这窗子大略是开了一夜的。

重润微怔，本觉得本身还要费一番口舌，他这么轻巧地应了，倒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北风凌冽如刀，太和门前跪着的人太多了。大家只着单衣，伏在地上肩膀颤抖两股战战，看上去模样悲惨极了。抬眼看着他的时候，眼中似悲似苦，亦有入骨普通的深深恨意。

文宣帝的后宫大多是称帝后扩大的，先皇临终前把他奉上皇位，做了一个月的太上皇。为他选好的尽数是一品贵妃，母家是这京中乘续二百年的王谢望族，各个出身显赫，连皇后也不过乎如是。唯有她母妃和别的两位低品宫妃是从皇子府中跟过来的。

晓得贰心防甚重，重润娓娓道来：“我与林大人初见见面，您不必如此警戒。重润只来烦您这一回，此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毫不会有第三人晓得。”

这是他该记取的恩典，也是这宫里的端方。

先帝赐婚圣旨颁下之时，林国丈想起曾经的旧事当下盗汗涔涔，乃至想冒着抗旨的伤害去跟圣上退亲，却毕竟没那么大的胆量，只能叫女儿入宫。直到裕亲王被外放东南，林国丈这才心中稍安。

他身着缟素跪在母妃的房门外，十冬腊月岁暮天寒。面前只摆着一个小小的火盆，火焰微小摇摆，似下一瞬就能被风毁灭。

大皇子妃成雅风这日卯时起了身，风俗性地偏头一看，榻上另一边的位置还是空空无人，附手上去只觉被褥冰冷。

“娘娘可莫要不识汲引！”大寺人耷拉着脸，冷声讽刺道：“还是从速上路为好，如此陛下也许还会欢畅一些。”

她轻吸一口气，多年一贯如此，便也不觉绝望。缓缓起家换衣洗漱过后，听丫环问要在那边用早膳，想了想才叮咛：“送至书房吧。”

“我不跪……”他声若蚊蝇，像是连说话的力量都被抽暇了，声音小到没人能听得清。

魏公公眸光冷沉，淡声道：“怕是圣上气得狠了，只说赐三尺白绫。这等暗害皇嗣的罪妃，如何能一杯毒酒让她畅畅快快上路？”

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不知脑海中闪过了甚么样的场景，竟低低笑出了声，“……呵，母妃老是要为你搏一把的。”

林大人听得此话，眉心突地一跳，凝神盯着她看了好久。

来传旨的大寺人奉了司礼监掌事魏公公之命前来，要带大皇子去太和门前伸谢皇恩。那大寺人乍一见他身上丧服，顿时惊出一声盗汗，指着他厉声道：“猖獗！圣上洪福齐天，身为皇子如何能着丧服？如果为了罪妃，更不该如此！大皇子是不知这皇家的端方吗？”

这矮榻本就极低，她这么一揽，容璟邰也极顺服地倾身贴过来，侧脸贴在她小腹处，悄悄蹭了两下。内心的空茫渐渐发酵，转成了许很多多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