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第1页/共5页]

话音落处，嗖的一声，一支玄色羽箭划破沉寂的夜空，好像长虹贯日，穿太重重围幛，钉在东宫詹事脚下的地毯上，箭尾颤都没颤一下。

李旦翻身上马，袍袖悄悄扬起，“我只等半个时候。”

现在裴英娘明白了，他们筹办好了圈套，等着武皇后一脚踏出去。

李弘凄然苦笑。

他霍然站起家，大笑数声，瞪着双眼，冲向一旁的朱漆廊柱。

李旦站在昏黄的烛火下，长身玉立，端倪漂亮。

“阿兄，内里的人……”裴英娘拉拉李旦的衣袖，“能放就放了吧，不能轰动其别人。”

人群中的暗笑声更响了。

左卫率模糊认出少女是宫宴上和承平公主一起代圣报酬将士敬酒的永安公主，暗淡的光芒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她目如点漆，贵气逼人，年纪虽小，却气度沉着。

李弘自嘲似地一笑，抬起脸，“罢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去奉告母亲吧。我已接受够了！与其一每天在惊骇中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告终此事，是生是死，总得有个成果。”

裴英娘微微蹙眉，和秦岩对视一眼，又错开眼神。

吱嘎一声，一名头梳单髻，身穿淡黄色窄袖襦，红黑间色裙的使女端着漆盘排闼而入，“参汤煎煮好了！”

东宫詹事晓得局势已去，如丧考妣，半晌，喉间收回沙哑的笑声，“此事乃我一人主谋，和太子殿下无关！”

左卫率面露难色，“这……公主，实不相瞒，太子殿下现在性命攸关！”

碰上裴拾遗，实在是不测之喜，刚好便利她装傻卖痴，降落东宫詹事的警戒。

裴英娘瞥一眼跟在卷棚车旁的千牛备身秦岩。

逢凶化吉，他格外欢畅，打趣执失云渐，“你如何老是在这类时候窜出来！”

李旦阴沉着脸，撇下长弓，走到裴英娘面前，确认她安然无恙，眼底的怒意稍稍安静了一些，转头看向太子李弘，冷声道：“王兄，我也出去了，你连我也要杀吗？”

在左卫率说没见到执失云渐时，她就和秦岩达成默契，两人用心吸引东宫保卫的重视力，忍冬和剩下的保护悄悄出宫，这时候应当快到蓬莱宫门前了。

李弘是李治的儿子，他有扳倒母亲、完整把权益归拢到本技艺中的野心，有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但他没有李治年青时的狠决判定。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紧绷的面孔慎重而严厉。

“郎君……”裴氏看一眼裴英娘，再看一眼太子，不知如何应对，踉跄着被精兵们拉走，哭声渐渐远去。

殿外的打斗声已经停歇下来，整齐清脆的脚步声靠近正殿，十几个着丹色圆领袍、身姿健旺的千牛卫奔入内殿，刀光闪动，双目如电，仿佛一群在黑夜中逡巡领地的野兽。

阿耶是太子的亲信之一，会呈现在这里，再普通不过了。

左卫率不敢多看，退后两步，拱手抱拳，“不知公主有何叮咛？”

他没有倒向武皇后。

“谁敢？”

廊下的人群里响起几声暗笑。

裴英娘眼里涌出泪花，陪着裴氏一块低泣。

千牛卫们押着茫然无措的东宫精兵和神采狰狞的东宫詹事退出内殿，唯有执失云渐和秦岩没走，仍旧留在李旦和裴英娘身边。

裴英娘攥紧药碗，银匙子划过碗底的声音有些刺耳。

左卫率叹口气，领着裴英娘，穿太重重回廊，走到内院前。

她舀了满满一勺参汤，嘴唇微微伸开，想要一口饮下。

左卫率双眉紧皱，当真回想了一阵，“某未曾见过执失校尉。”

“劳烦你了。”裴英娘淡淡一笑，笑容天真，像个懵懂无知的繁华小娘子，“执失校尉是不是来了东宫？我找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