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第1页/共4页]

程锦堂不动声色地搀着李弘，行动谨慎，执失云渐则目不斜视，尽管走他的。

但裴英娘晓得，如果再给李治一次机遇，他仍然会做出一样的挑选，他不会因为mm放过驸马。

裴英娘笑了一下，内心结壮了很多。

裴英娘内心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手上感染的鲜血，不比其他天子少。

他比同胞兄弟李承乾和李泰更沉着沉着，手腕也更高超，他先借长孙无忌之手，撤除吴王李恪，逼死姑父、姐姐、叔父数十人，然后等羽翼饱满，机会成熟，和武皇后联手，一举击垮长孙无忌、高家、王家的关陇体系。

李旦长身玉立，倚在雕栏前，袖子悄悄一扫，表示裴英娘和李令月，“去吧。”

乐舞散去，他把执失云渐和担负此次出征大总管的程锦堂叫到高台上说话。

李治头戴玉冠，着青织金麒麟锦圆领袍衫，端坐在大殿的高台上。

香风细细，环佩玎珰，宫人们簇拥着盛装的李令月逶迤而来。

李旦把裴英娘带进阁子里，叮咛使女为她梳洗打扮。

“阿父。”

殿前和廊下观舞的文武大臣们胸怀荡漾，纷繁离席, 站在廊檐下，跟着乐人们一起朗声诵出唱词。

畴前，在她眼里，他是个温厚矮壮的父亲。颠末此事，小十七还会和之前一样看他吗？

李令月扭过脸，眉眼微弯，眉宇间的难过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促狭的笑意，“是不是惊骇了？”她摇摇裴英娘的胳膊，“怕甚么！有我呢！”

李令月举头挺胸，在世人的凝睇中，紧紧拉着裴英娘，迈着端庄安闲的步子，登上高台。

李治这是在当众直立太子李弘的威望，安定他的太子之位。

义阳和宣城已经阔别长安，走了也好。走了，才气安然活下去。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慈爱。

李治一手一个，摸摸两人的脸颊，指尖温热，“代朕敬将军们几杯酒。”

长孙无忌、高阳公主、巴陵公主、房遗爱、柴令武、李元景……

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蠢蠢欲动，企图操纵太子和武皇后的冲突，搅乱安静的朝堂。

新城公主烦闷而亡，李治愧对mm，提起新城公主时，总忍不住泪洒衣衿。

李治笑了笑，半个多月没见，小十七多数是吓坏了。

可他没有挑选。

裴英娘捧着一张丁香色帕子，眼巴巴地盯着他看。踌躇着想为他拭汗，又怕行动太大，引得别人侧目，干脆把帕子往他手内心一塞，“阿父累了。”

王皇后和萧淑妃是他的枕边人，但触及到前朝争斗，他狠决凉薄，还是没有涓滴包涵。

裴英娘从翻涌的思路中回过神，悄悄握住李治的手，轻笑着问：“阿父，《春莺啭》真的是您让乐工谱写的？”

等乐舞声停歇时，裴英娘从阁子里走出来。穿对襟直领上襦，白罗衫子，系一条大红石榴裙，头绾双螺髻，簪珠花凤钗，胸前挂一副七宝璎珞，腰佩锦绶，脚上踏小头云形花绫履，肩挽一条红地花鸟纹夹缬披帛。

李弘气色衰弱，眼角微微发青，穿一身宝蓝地瑞锦纹细绫袍衫，儒雅漂亮，脚步略微有些盘跚，和程锦堂、执失云渐把臂而行，一起走下高台。

李令月广袖飘飘，淡施脂粉，走到裴英娘面前，拉起她的手，“英娘，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阿父那边。”

那种出自内心的渴念敬爱，自但是然的靠近，大抵是不会再有了。

龟兹乐人重新奏起舞乐，肩披缦衫、腰缠璎珞的舞伎们伸展玉臂，翩翩起舞。

站在飞楼上了望太液池，水光潋滟, 垂柳依依，清澈洁白的池水中倒映着岸边的婆娑花影。宫人划着划子, 清理池中的枯荷衰枝，船桨划破光滑如镜的水面，荡开阵阵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