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千里之行（二）[第3页/共4页]

“贺五叔。”沈瑞见礼。

老妇人身上并没有穿戴诰命奉侍，身上穿戴半新不旧的褙子，带了抹额，看着眉眼之间略显严厉，可并惹人生厌。听到沈瑞称她为“太淑人”，她神情微怔，随即道：“你我两家论起来，亦是姻亲，只是饶了有些远了，非论也罢。不过你娘活着时，称老身婶子，哥儿叫我贺家叔婆就是。”

四人回到楼上，因稍后有访客至，王守仁便叮咛五宣去洪善禅师房里帮手预备茶水。沈瑞则是跟着王守仁回房，因为此次出行并未带册本，便由王守仁背给沈瑞听，随后讲授。

沈瑞昂首，便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儒生站在一旁，对着洪善禅师说话，神情极其恭敬。因有外人过来，五宣与沈瑞不幸亏大喇喇坐着，五宣便拉着沈瑞起家，两人退到王守仁身后。

沈瑞跟着背诵了一篇，想起这是出自《子罕篇》。

这里的“恕”，不是宽恕之意，而是指换个态度、将心比心。

同聪明人，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若说《论语》其他条目，王守仁目前教诲是初级，那《里仁篇》就已经到了初级。

沈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从速摇点头，直言道：“贺家人与弟子不过是陌路人，弟子没故意乱，只是不解先生为甚没有顺着昨曰的功课讲起。”

王家虽传承千年，可在科举宦途上，反而比不上松江这些百年望族。王守仁之父，是王家这一支第一个进士。

等跟着贺北盛到了隔壁，沈瑞就见有个五旬开外的老妇人坐在洪善禅师下首，中间侍立着一个豆蔻韶华的小丫头，沈瑞不好多看，便低下头，只心中想着五宣如何不在，怪不得去隔壁叫人是贺北盛。

沈瑞转头望向王守仁，本想要央王守仁替本身婉拒，不过想到方学过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又闭上嘴。本身因与洪善禅师同业的原因，不好直接回绝这些人，何况王守仁，便道：“先生，既是禅师俗家亲眷在隔壁，弟子便跟贺先生畴昔看看。”

王守仁眼睛眯了眯，亦作揖回礼，直言道：“贺先生客气。据鄙人所知，令堂与我这弟子并非亲族，不知相召冲弱，所谓何故？”

“见过大师。”沈瑞先见过洪善禅师，随即方对着那老妇人道：“小子沈瑞，见过陆太淑人。”

沈瑞冷静听了，记在内心。就算起初对与《论语》的内容忘了差未几，可这小两个月每曰看的都是《论语》，他已经再次背熟，不免有些迷惑。只因之前王守仁是遵循挨次教诲，并未学到《子罕篇》。莫非是王守仁记混了？

声音轻柔，跟小羽毛似在沈瑞的心上扫了一下，使得沈瑞不由自主地看了贺云姐一眼。除了沈家丫环，沈瑞还是第一次见到年纪相仿的大明少女。因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眉眼，只看出是小小的瓜子脸，肤白如玉，琼鼻玉口，如同古画中走出来的小仕女。虽是父母双亡，可面色并不见愁苦，只要少女的娇羞。

因陆家祖上信佛，陆家每代人都有人削发或是做居士，西林禅院里的陆家人不但洪善一个，偶有陆家子孙以奉佛为名，过来禅院给父祖长辈存候。王守仁在这里住了小半年，也见过几个。

这是贺南盛之母？看着倒没有贺南盛身上隐现的盛气凌人。

小女人已是少女打扮，身材高挑，比沈瑞高了足有半头，穿戴天青色衣裙，打扮得素雅，不过裙摆上带了绣花，不是孝中打扮。往前推去，父母孝是不能堆叠守的，加起来就是六年，这小女人丧丁忧父时，当比现在的沈瑞还小的多。

那儒生毕恭毕敬地回道：“恰是小子，兄弟之间行五，是家母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