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我[第3页/共4页]

丁珩半躺在船尾，隔着空空的船篷，望着劈面的两人。他已经没有一点力量了，伤口大抵又崩裂了，鸦片的功效大抵过了，他的认识也有些恍惚。现在随便来小我就能把他杀死。可如此惊变的流亡之夜后，他也不想动了。他只是看着他们。月光仿佛要赶在太阳呈现前，绽放最后的余晖，在头顶亮得吓人。暗黑安静的水面，波光如碎玉。天光水色间，他感觉这艘船就像一个漂泊的梦。而陈北尧抱着慕善悠长孤坐的身影，就是这个梦里独一的亮光。他的脸清寒如雪，她的脸也白得吓人。他们坐在那边，是一对至死不渝的恋人，在他们的天下里，痴痴凝睇，天荒地老。

统统产生得极快，他们干掉三小我逃脱，枪声已经轰动了远方的营地，从河岸边到肉眼不成及的远处，高高的岗哨楼，灯光次第亮起，仿佛全数河边的动静吸引，雄师蓄势待发，瞬息即至要把他们活捉。现在迟误一秒都是伤害，陈北尧和丁珩只能轮换着冒死荡舟，但愿在最后这段水道，逃脱仇敌的追捕。这一段河水湍急，谁能晓得是他们杀了兵士逆流而下？他们逃脱的概率极大！

目睹身后堡垒消逝在夜色里，那抹吓人的灯光也变得悠远，慕善满手的汗，浆也变得滑不溜秋。她想，公然事在报酬。本来她听布玛刺探的动静，河上有两道关卡，只感觉前程迷茫。可第一道关卡就这么等闲过了，实在也没有设想中可骇。她昂首看着那两个男人，他们实在也不能预感这条路有多伤害，却敢搏一把。是不是这个特质，令他们总能赚到更多的钱、走到更高的位置？或许他们生性就属于这个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天下。

“敏亚村啊？不成以，现在路封了，你们回长水吧。”那兵士答道，另一个兵士也放下酒瓶站起来。

慕善很少被人夸敬爱，听到也不觉得意。上前先扶丁珩站起来，把筹办好的一根拐杖递给他，再扶陈北尧。陈北尧站起来的时候，嘴唇不经意掠过她耳后整齐绾起的长发，低声道：“很性/感。”

又走了有两个小时，靠近半夜三点，再没碰到尖兵。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三人更加警戒。慕善的手已经累得麻痹，划浆的手势也有些变形。船身在河水中猛的一歪，眼看要原地打转。慕善赶紧用力，才止住势头，调剂回笔挺的方向。与此同时，船舱里两个男人身形同时一动。

劈面船上，那名少尉趴在船舱口，另一个兵士抬头倒在船头。两发枪弹都正中眉心，恰是陈北尧的手枪射出的。但是陈北尧行动再快再准，也不能禁止已经射出的枪弹！当那兵士向丁珩射击时，慕善看得明显白白，抓起船桨就朝兵士丢畴昔――射向丁珩的枪弹打在船上，可少尉见状却调转枪头，一枪正中慕善的腹部！

划子五米长、一米宽，像一片颀长的叶子。船篷泛着暗光，内里空落落的。三人在船边向布玛告别，布玛双手合十，竟然用生涩的中文道：“诸恶莫作，诸善推行。再见。”

丁珩当然发觉出他神采非常，忙取出钱塞到他手里。他掂了掂厚度又看了一眼，转头对另一个兵士道：“我们中国有句老话，‘百善孝为先’。放他们走吧。”

那兵士没说甚么，一哈腰进了船舱。先前那兵士道：“你们等等，我跟少尉说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陈北尧的手缓缓放下来，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将脸和顺的切近慕善，仿佛已经睡着了。而丁珩手中的枪一松，掉在地上。他往船舱里一瘫，怠倦的闭上了双眼。

他们荣幸的胜利了。

或许那老军医的确是医治枪伤的妙手，丁珩第二天一早就退了烧，令慕善放下心来。又过了两天，实在不能再拖了，三人决定当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