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晤面[第2页/共3页]

谢焕沉默一瞬，“如果在我看来，‘背井离乡’是一种获得呢？”

果不其然，李百乔一身短褐打扮，将孟盏刀背在背后，叹了口气，高高执起马辔，车马又辘辘前行起来。

还没等谢焕认识到那里不当，侍女已经从红木桌上取过了一个小匣子，兰花铜扣，饰以锦缎。侍女玉指翻飞，将匣枪弹开，黑稠内衬上，是一对湖色的耳坠。

幽篁里。

马车驶进盱眙城西的时候，天气刚蒙蒙亮。城中六十四坊尚在浅眠，稀稀落落的只能瞥见一两个行脚的车夫，和挑着水桶的男人。耳边另有模糊的鸡鸣声，裹挟着冷冽的晨时风沁入人的四肢百骸。

他的手情不测的暖，和他表面疏离式的和蔼的确大相径庭，一刹时让她俄然有些涌泪的打动，她感觉有些丢脸，深吸口气硬生生又给压归去了。

“我说的是外边这层盒子。”谢焕咬牙。

许是看她年纪颇小，又安抚性地补了一句，“但有得，便有出。你背井离乡，想必未生阁不会虐待了你。”

大的让她也笑个不止。拼劲尽力不让车厢外的人闻声。

坐着的是店老板程叔，立着的是孺子打扮的叶辞。

程叔是那种诚恳买卖人的长相，笑起来一团和蔼，将谢焕领到一面水墨书画屏风前面。这她才发明，本来屏风前面另有一道小门，与阁房相连。

谢焕低头想了想，指着被换下的衣服堆儿，当真回道，“那上面有剑。”

萧簌先用骨节清楚的右手在石榴顶部悄悄一击，已经被刀割了划线的石榴顿时四分五裂，化作红嫣嫣八只等大的划子儿，摆在小桌上悄悄摇摆。

盱眙城虽大，却架不住车马之快，沈谢二人偶尔谈笑两句，未几时，就闻声车外李百乔收敛手劲儿，长长地“吁——”了一声。

这个萧三公子眉眼风骚，皮相瑰丽娇媚如女子。只是骨相却恰好给人一种刚毅阳刚之感。他眉骨微凸，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如宝剑削成，直插进人的内心。明显生着大族公子的骨骼，淡淡地透着雍容的家韵，气质上却给人一种驳杂不纯的感受。仿佛是异化着几股兵变阴沉，狂野冷寂，与这华贵合流在一起，成绩了如许一个踩在正邪两界的孤傲之人。

谢焕一惊，不晓得该接甚么话好。

常乐我净，四倒置现。

叶辞手上还扯着块布角，闻声响动，抬眼就是一愣。

沈惟雍拈着个拜帖苦笑，只好随便插进怀里。

沈惟雍忍不住笑了一声，指指靠背前面车夫的方向，冲谢焕眨眼，“‘人刀’。”

“万物守恒，那可就不太妙了。”微愣过后，萧簌先抱着热茶靠在迎枕上，笑容里有几分得遇知音的意味，细心看时，又不见了。

在那王冠落盘之时，沈惟雍的神采微微一动，死力忍耐的模样。

侍女无语。

谢焕和他只在车上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感受车厢外一阵轻微的闲逛。不消想也晓得，李百乔换好了衣装，认命地又当起了车夫。

谢焕接过盒子，只感觉严丝合缝找不到开口，心知这是叶辞难堪她出的把戏。细细看去，盒子上方歪歪扭扭的刻有“常乐我净”四个字，明显是叶辞本身刻的。

捏着个小圆银盒，谢焕已经无法了，“这甚么？”

这是萧三公子的摸索深浅，也是沈家阁主的不容冲犯。

萧簌先横向使刀，干脆利落地削掉了石榴最上面的厚皮层，连同王冠一起。切面暴露来的是与殷红血肉相隔的白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