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1页/共3页]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合法花信之年,却已寡居七年之久。
高洛神闭目。
当初他断气前的最后一刻,之以是没有折断她的脖子,到底是出于力不从心,还是放过了她?
南人在北方父老的翘首期盼之下,曾一次次地北伐,但是结局,或无功而返,或半途折戟,功败垂成。
刺耳的声音,伴跟着纷沓的脚步之声,从身后传来。
但是彻夜,这江潮声,听起来却也如同羯骑南下收回的地动般的鼙鼓之声。
身后的羯兵越来越近,声音随风传来,已是清楚可辨。
洛神曾猜想,父亲为她如此取名,这此中,何尝不是没有吊古怀今,思深寄远之意。
末端,她的脑海里,俄然又映出了另一张面孔。
传闻,母亲在生她的前夕,父亲曾梦回东都洛阳。梦中,他以幻为真,徘徊在洛河两岸,纵情放歌,于狂喜中醒来,不过是倍加难过。
当光复故国国土的胡想完整幻灭了,南人能做的,也就只是凭了长江通途偏安江左,在以中原正统而自居的最后一丝优胜感中,徒望两京,借那衣冠礼法,回味着往昔的残存荣光罢了。
阿谁充满了诡计和赤色的洞房之夜。
此次羯人大肆南侵,荣康便是前锋,带领羯兵南下破城,耀武扬威,无恶不作。
一滴一滴,溅在她的面额之上,溅花了她那张娇美如花的面庞。
一向以来,高洛神都想将那张眼眶滴血的男人的脸,从本身的影象里抹除而去。
“夫人!羯人已攻破城门!传言太后陛下在南下路上被俘!荣康领着羯兵正朝这边而来,怕是要对夫人倒霉!夫人再不走,就不来及了!”
半夜的江潮,如同一条巨龙,在月光之下,收回摄人灵魂的吼怒之声。
那一刻,她被他扑倒在了地上。两人的脸,间隔近得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
高洛神的面前,浮光掠影般地闪过了这很多的画面。
高洛神没有转头。
她漂泊其间,悠悠荡荡,好像获得了来自母胎的最和顺的庇护。
北伐光复失地,光复汉家故国,是父亲这平生最大的夙愿。
而他,终如此地死在了她的身上。
偌大的紫云观,很快便只剩下了高洛神一人。
高洛神的父亲高峤,平生以清节儒雅而著称,历任朝廷领军将军、镇国将军,尚书令,累官司空,封县公,名满天下。
但是明天,连这都不成能了。
以高氏的崇高家世,又怎会联婚于荣康这类方伯武将?
白鹭洲畔,台城春深。
父亲老是牵着她的小手,眺望着一江之隔的北方,久久谛视。
她的神采安静。
大家都知,羯人军队残暴成性,每攻破南朝一城,必烧杀奸掠,无恶不作。现在的羯人天子更是毫无人道,传闻曾将南朝女俘与鹿肉同锅而煮,命座上门客辨味取乐。
一片江潮,迎头打来,她闭目,纵身迎了上去。
神州陆沉。外族铁蹄,轮番踩踏着斑斓膏腴的两京旧地。
那是血的气味。
很多年后,直到本日,她仍然想不明白。
兴平十五年,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她第一次晓得了死别的滋味。那一年,和她情同亲姐弟的十五岁的堂弟高桓,在安定宗室临川王兵变的战事中,不幸罹难。
她也曾一遍又一各处问本身,倘若光阴回转,统统能够重来,她还会不会接管那样的安排?
它吼怒着,向她越逼越近,越逼越近,好像就要将她吞噬。
她却没有涓滴的惊骇。
但高洛神心静若水,深居简出。
***
而在十数年后的本日,就在不久之前,最后支撑着大虞江山和高氏流派的她的叔父、从兄,也接踵战死在了直面南下羯军的江北襄阳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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