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第1页/共4页]
这一刻父女们扎头绳、蒸年糕的轻巧欢乐,再过不久就要变整天人永隔的悲苦。杨喜儿这么个等着爹爹避债回家时还一派天真的少女,今后竟会变成阿谁心中刻满万千仇恨的白毛仙姑……
曲声并不暗澹, 乃至唱出几分娇俏欢畅,谛听其词却道尽了农家费事之境,不由民气生顾恤。黄巡按敲车壁叫差役停下, 回顾对田师爷说:“这曲子未曾听过, 写的又恰是农户苦处,似与那《白毛仙姑传》是一套的。看那女子路岐打扮,单独按拍而唱,莫非就是那老农说的告状人?我们去问问。”
从这伎女看来,背后安排这事的就必然不是个布衣百姓、贩子匠户之类,而必然是个既深知百姓之苦,又富雅趣高致之人。不然如何能写出那样深切的本子,想出如许的新妆?
那小贩笑道:“不是她,不是她!她是合告状房那位蜜斯学的,远不如人家哩。不过这《白毛仙姑传》实在新奇动听,便她们偷学来的,也比旧曲儿入耳些。”
若用别的罪名,世人真敢拼着挨打,出来把王家的老爷们拖出来打一顿。可恰好定了劫狱罪,谁也不肯沾上王家翅膀的恶名,只能在院门外痛骂几声宣泄肝火。
那伎女缓缓唱罢,在黄大人略带期盼的眼神中嫣然一笑:“这篇《白毛仙姑传》固然未完,可唱到这里,奴也不能再唱下去了。这篇诸宫调的结局不由奴作,而由宋大人――何时王家那些人被夺了功名,宋大人能鞠问他们了,这曲子才气有下文。”
他们说着话,那女子道几句念白,击节按板,欢欢乐喜地唱着杀尾:“我盼爹爹早回还,父女们相看把心安。再赚得些低钱,换米粉半碗,好做糕团。”
那伎女尚未说话,她身边的壮汉便围上来盯住了黄大人他们,尽是防备地说:“我们娘子只在这里住,别处哪儿也不去,不必请了!”
“闻听唤鬼,倒叫我心错愕。临溪自打量,见白衣白发长。哭声爹娘,见喜儿本日成甚样,我是人――”
难怪城北那伎女已然有七分色彩,还被人说“远不如她”,便是他幼年时在扬州拜访过的名流袁道安家的家伎,内里最出众的美人拿来与这女子一比,也只得说声“远不如她”。
说几句念白,又唱:“富豪家仕女簪金缕,庄耕户怎生区处。买将红绳二尺许,唤:‘喜儿到面前来’,绕发紧紧扎住。”
黄巡按一行都冲动不已,珍惜地听着,恨不得她就这么一套一套地唱下去,将整篇《白毛仙姑传》一气儿唱完。
几小我听熟了曲子的人凑上来骂道:“也不知那狠心的王世仁、穆仁智是王家哪一支的!曲儿里就该唱出他的真名来,我们这些男人汉,一人一拳头也打死他了!”
那男人叹道:“大爷们何不耐烦听听?这个于娇娘是重新唱的,现在才要唱到杨白劳回家。过不久王家的狗头管事穆仕智就要上门逼债,逼着那杨白劳按指模卖女。不幸杨白劳只要这个独生女儿,却叫他本身卖成了奴婢,急得他回到家就喝了毒药,大年夜间死在了门外……”
黄大人微微点头:见是要见宋令,只是他还不想这么等闲透露身份。他有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见地宋令断案抚民的本领,又能进告状房多体味些王家的行事,看看是乡民愚笨,人云亦云,还是那几位本地乡绅骗了他。
曲中唱的杨家父女不必然真有其人,但王家定然有多收田租、放高利贷、买良为贱之事。
那伎女正唱到父女团聚,充满希冀地过年;黄巡按世人却已传闻厥后杨白劳服药惨死,孤女被王家强买作奴婢之事。在城外阿谁唱曲的农户汉口中,他们更晓得了杨喜儿多年后的模样――在山野当中孤身求活,满头白发,乃至被人当作妖仙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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