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第1页/共3页]
宋县令要的竟不但是银子、不但是世家低头,他是要完整拆了这个枝繁叶盛的宗族,不准族内自理自治,只留下任由官府玩弄的小家小户。
宋县令微抬下巴,暴露了个和儿子一样饱含嘲弄的暴虐笑容:“你怎又晓得我不取供状?”
他一挥手,堂后就走出了县教谕徐大人。
宋大人将手里那一沓帖子扔在案上, 也瞧着他嘲笑了一声, 拿起惊堂重重拍了一记:“抬鱼鳞册与王家花户册来!”
他惊骇万分,等着族长叱骂,等了半天却发明他已经没有力量骂人了。平素端方严肃的身形在受伤以后有些佝偻,只喘着气伏在春凳上,半晌爬不起来,嘴边还沾着丝缕唾沫……
内里等候他们的却不是家人的照顾,而是押他们归去鞠问的衙役。
最后这句是宋时亲手题上的,用的肥厚光润的馆阁体,写得端端方正,并不显凌厉,却比前面笔墨都更矗立厚重,夺人眼球。哪怕不看前面的榜文,走到榜书绝顶,也会被这七个仿佛俄然加粗的字体吸引着多看一眼。
宋县令叫人将对比划出的鱼鳞册扔在他面前, 叮咛书吏当场念出王家侵犯的田土,积欠的税赋赋税,念罢亦不听他辩白,写下拘票叮咛差役:“将他家所坦白的丁口拘解到县,追比欠粮,本年夏季的河工便须由这些人承担!”
若学王家抗法的行事,则今后官府必将从严从重查治其罪――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家家主被剥了外套、裤子、光着头、蓬着灰白的乱发,被差役按在春凳上,用小板子打得两股皮翻肉卷。他已完整不复平常高高在上的模样,神采狰狞痛苦,咬牙咬得两腮颤抖,大滴汗珠和着泪水、鼻涕落在地上,哀叫声从他的齿缝间断断续续地传出。
武平县势家的联盟还没建好就有些摇摇欲坠,只能靠着巡按黄大人将来武平查处残暴县令的的动静续命。县里的宋时父子却还顾不上管他们暗里串连,而是量算着府宾馆的大小、布局,筹办在巡按和礼部赍诏官到来前重新装修,要让带领同道宾至如归。
唯有上告,凭他们这些大族在朝野的干系,请布按二使、巡按大人亲身措置宋氏父子!
不管是王家没有功名的庶支后辈还是拉拢的养子、投身的管事、庄户,都得来退役!
本日是王家,明日又是哪家?
王家不是平常人家, 先祖当年交好的官宦世家至今还与他们有来往,县里、府城、省里官员也都收过他家的好处。且他本身就有功名在身, 不能像平常百姓普通鞠问, 哪怕堂上真的取到了人证物证证明王家下人做了那些事,只要他咬死不认, 宋大人也不能加刑于他。
王钦光着头被押出去时,那几户与王家相约对抗宋县令的人就都预言王家要败了;待看到王家后辈为了逃罪而挑选旁观族长受刑时,他们又一次说出“王家败了”这四个字。
行刑以后,差役收起板子放开了王钦。一个后辈还想上去扶他,却在他恶狠狠的、几近要滴血的目光中吓退几步,软着腿,含混地说:“族长莫怪,都是宋县令逼我们……”
王钦见他如此硬气,清楚是不肯给上官面子,不给王家留活路了,神采微冷,心头也一时有些发冷,倔强道:“大人不问供状便要定我王家的罪么?”
这几家人商讨着要使满城富户守望互助,拧成一股绳索共抗暴政。与此同时,学过量年近代史,斗争经历远比他们丰富的宋舍人也正领着人,在县衙外墙上贴着分化崩溃乡绅联盟的大红榜纸布告。
势大如王家的嫡脉族长都受了如许的屈辱,他们这些小家小户掺杂其间,碍了县尊大人的眼,宋大人要对于他们岂不比对于王家家长更轻易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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