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第1页/共3页]

可惜桓小师兄不懂他的苦衷，重新细细地讲了一遍题，顺带讲体味题根本――《九章算术》中的“少广术”，也就是约分术。除了分数以外，解题过程中还用到了三角形面积公式，乘方、开方计算，算法极其繁复。

宋时眯了眯眼，专注地盯着小师兄的笔尖，连他打个格子都恨不能印在内心。格子从上到下写着商、实、虚方、上廉、下廉、益隅等字样，字下方各列出呼应的数字……

他前几年都随老父在广西任上，螃蟹有的是，倒不特别馋，首要给京里来的小师兄剥。林泉社诸生倒是要讲究个“名流风采”，也就是“清馋”，要表示出对珍惜可贵美食的癖好。是以这群人见着熏笋干，就如见了千里命驾的王子猷；见着螃蟹，就似见着了“嚼霜前之两螯”的苏东坡，一个个执螯把酒，都有一腔诗意要勃收回来。

这场宴席固然是在大水众多的处所，仍然安排得非常丰厚，倒是道燕窝席：正宴计有十二碟，六大六小，主菜是切成百合块的蛋糕作底，加虾肉、鸡片、石耳，清汤蒸制的一品燕窝、配有鸡鸭鱼肉、螃蟹、海边特产的柔鱼等。

文人豪情上来时，华章从心底喷薄而出，和平常坐着写的东西不一样。但这类灵感也是转眼即释，若不记下来，转头他们本身安静下来就要忘了。

桓凌谦善道：“我算甚么大师，不过是守孝时没甚么事做，跟着一名在户部任职的父执读了些前朝算学名家的书罢了。你只是畴前没打过根本，蓦地听着有些陌生，待看多了就好了。”

宋时不肯让前人看低了当代人的数学水准，恨不挽起袖子给他讲当代中学数学。桓凌却没重视到他的谨慎思，指着那张图说：“这就是《术书九章》中斜荡求积法的例子。斜荡求积算法倒不难，先以中长乘北阔，以二约之，得‘寄’；再算右边三斜‘内率’：以中长幂减西斜幂，余觉得实――术曰‘实常为负’，此处以中长自乘之数五百七十六减西斜自乘所得六百七十六，成果便是负一百……”

他像看着帐户余额一样脉脉含情地看着持螯高吟的林增（广）生，用铜剪铜匙文雅地剔蟹肉的王廪生，用筷子击酒杯为拍、高诵“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的许案首，为美少年抹鬓擦汗的赵……

宋时内心冷静答了一句：“这叫脑筋风暴。”

若大师实在爱这些文章，等朝廷施助的事定下来了，他就出工出料将其集结成册，转头有机遇修县志，说不定还能在人物或艺文志里添上他们的名字呢。

每一格都是按高低挨次排数，另有进位，倒有点像竖式；记数用的不是汉字而是十进制的姑苏草码，看惯了倒也和阿拉伯数字差未几。

桓凌听懂了他言外之意，点头笑道：“那我就实受了三弟的嘉奖了。三弟如果需用人计算田亩、粮谷、筑造工料之类，便叮咛愚兄一声，我替伯父与你做就是。”

这顿饭吃完，螃蟹可贵的没吃净，倒是作出了一摞纸的文章。

是的，负数他懂。别的就不消讲了，给个公式让他套就行了。

在京里只要南货店卖的鱿鱼干，武平这边虽是山区，但福建毕竟靠海，总有体例运送鲜鱿鱼，清平淡淡地烧出来便是一道脆嫩适口的好菜。更多的则是鲜鱼――这些日子各处发了大水，河里几尺长的大鱼都叫水冲出来，俯拾遍是，端的应了诗里写的“竹笋真如土，江鱼非论钱。”

算了，勾股定理商朝就有了，他会用也碾压不了谁。

他不等宋时敬，先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豪情彭湃地吟诵道：“天公不悯，落雨如悬河泻注；小民唯艰，田亩成汪洋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