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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人奥妙，断人财路，岂是同道中人行动？”

刚在一棵桦树下安身，就听到那风声里异化着人声，直灌进她耳朵。

潘小园深深呼吸几口，脚下一动不动。

绝壁峭壁，谷幽涧深，月影狂乱，暴风挤过巨岩山石，收回呜呜的鬼哭狼嚎。

她感到满身被那声音裹挟着，内心一暖，不知怎的，却又有点恼火。

何况她赴约的时候，的确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看着中间的枯树老林，腿一向都是软的。盗门的买卖都是一对一谈拢，说话内容绝对奥妙，赴约不能带帮手小弟。即便是董蜈蚣几次承诺过，时迁不会让客人在路上遭到伤害，但毕竟是头一回跟这帮子人打交道，她内心哪能有底。一起上不止一次悔怨过，如何就没被武松拦住呢。

潘小园不声不响，扭头往西迈了七步。远处的树林里呜呜风响，仿佛传出一声笑，仿佛是风神爷在替她嘲笑时迁的智商。

“我武松行事也向来如此，你管不着我。”

四周静了好一阵，声音才重新乘风而来，这回是毫不粉饰的大笑，锋锐刺耳，仿佛兵戈之声。

时迁叹了口气：“客人这是消遣我呢？——想必是有特别唆使。请数七下，然后开口见教。”

她还想着武松那边，有些心不在焉的，渐渐跟时迁报告了本身的打算。幸亏事前已经筹办得充分，说出来也算层次清楚，有头有尾。

一眼就看到武松在火把底下站着，顺手磨刀，嗤嗤有声。他戴个檐帽，穿了雨鞋，裤腿上尽是泥。见了她，也不吭声，眼睛瞟别处了。

潘小园仍然不动。

时迁又悄悄等了一刻，没有答复她，却来了一句：“笑的是谁？”

她感觉事情要砸了，从速提大声音，又插句话：“瓢把子大哥既然已经跟我开了盘口，那定然是说话算话，我信得过。武二哥，求你回后寨等我，这里你一万个放心，盗门的招牌不是那么好砸的——你若执意插手，搅了这事，我……”

潘小园悄悄一抿嘴。时迁一样也是识相的，晓得等武松走远了，听不到了，才敢埋汰他一句。

“盗弟子意不容老空子插手，就算是宋大哥也得走程式。武松，你来干甚么？”

那声音卷在扭曲的风声里，较着不是本来脸孔。只感觉非男非女，调子平平，听不出年纪和口音。那音色则让人听了头皮发紧，产生一种异化着难受的等候，仿佛极品汝窑天青釉碗，被武松用刀尖渐渐割下整齐的一圈。

潘小园说不严峻是假的，心内里安静了好久，才渐渐构造出说话。时迁也就非常耐烦地等着。

潘小园的确无语凝噎。这两位三观如此分歧，本日恐怕是第一次相互对话，公然是完整没法相同。一个鄙人，一个在上，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言语交叉着呼呼的暴风，刀光剑影囊括全部黑风口。

刷的一声响，武松把刀支出鞘，回身给她一个后背。

潘小园松一口气，内心却不应时宜的格登一下。看模样他必定活力了，那神采不定如何丢脸呢。

“倒也算识相。客人惊扰了，请持续吧。”

悄悄一顿脚，“我不会领你的情，今后甚么事，再不敢烦你。”

想必时迁已经来到了下风处。单向传音换了个相反的方向。

时迁明显也猜出了武松的企图，明显比潘小园更恼火：“武兄这是信不过我盗门的待客之道了？”

时迁未几废话，立即开端谈闲事：“我盗弟子意成快，水做火做伤攒子摽杵子，只要来得豪阔，无有撂挑儿的时候。不知客人有何见教？”

潘小园望空一福，表示行礼。

“收人财帛，替人办事，其他的，我未几问，你也不必多说。娘子是识端方的。酬谢多寡，你说了算；接不接这趟盘子，我说了算。你若同意，便望东七步，算是开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