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第1页/共3页]

烧吧，都烧掉吧……

“是。”

燕洵回过神，“嗯”了一声，转头向着宫门行去。

反而是阿谁内侍笑着说道：“兆荣女官，欢畅得傻了，还不领旨谢恩？”

她怆然一笑，手腕无声垂下。

她从政多年，手上染血无数，一道圣旨，便是千万颗人头落地。向来落子无悔，她明白，她全明白。

但是她千算万算，如何也没推测东南贼寇会趁怀宋内哄而结合起来攻打东南衙门，也没想到玄墨以堂堂亲王之尊，竟然亲身披甲上阵，冲锋杀敌。

一众内侍跟在他身后，大殿的门大敞开，酷寒的风吹出去，扬起满地藐小的灰尘。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目，他微微眯起双眼，站在门前，俄然回过甚去，看向深深帷幔后的那方软榻，仿佛还是一个月前，她坐在那边，轻声地问：“明天早晨，臣妾叮咛厨房多做几样好菜。皇上您，还来吗？”

仅仅是一时担搁，不想，却成了永诀。

曾经是如许，向来，都是如许。

他的眉悄悄皱起，又缓缓松开，一点一点，消泯了那丝悲惨之气。

二十三年后，燕太祖驾崩，葬入太极陵，太极陵坐落于夕照山以北，与纳兰皇后陵寝遥遥相望。

燕洵看着她，微微皱起眉，说道：“你是之前皇后宫里的文媛？”

开元六年，纳兰皇后地宫寝陵完工，坐落于燕北夕照山以南。

大殿里灯火光辉，但是在她看来，好似隔了一层暗红色的纱，无知阴霾，暗淡无光。

燕洵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内侍交代道：“传令司奴局，赐她四品兆荣女官之位，享正五品朝官俸禄，另赐黄金百两，本日出宫，送她回籍吧。”

他这平生，已经充足苦了，她又何必在那累累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很多年前，在一盏孤灯之下，病笃的将军用尽最后的心力，竭力提笔，写了这封信。这封信颠末端很多人的手，却没有任何人感觉不当。那不过是写给燕北大皇的一封浅显函件，上面胪陈了怀宋在大夏边疆的屯兵兵力、火线常驻军队、各位边疆将军的脾气本性和长处缺点。

“家中可另有人？”

这平生，坚毅固执，几番风雨，毕竟化作一场无声的酸痛，落在冷寂的深宫当中。万千生灵、血雨腥风尽皆悄悄地被一双素手翻转，现在回眸，只觉惫倦沉浮，顷刻芳华，浮生若梦，恍然落入茫茫虚空。

文媛一愣，没想到皇上会问起这个，赶紧答道：“奴婢是跟从皇后娘娘来的，奴婢的家在宋地。”

据史料记录：

他翻开盒盖，内里是一件乌金色长袍，上绣青云纹图案，两襟有着小团福字，看起来繁复华贵，只是左边的袖口处有一道口儿，已经被缝合，如果不细心看，几近看不出来。

“是，主子记着了。”

燕洵站在那边，冷静看了好久，终究抬开端来，将衣服交给内侍，说道：“回宫。”

他微微一愣，带人走了畴昔。

赤水支流铅华江流经此地，贯穿两陵，因寒冬飘雪，落于江面之上，近似梨花，本地人又称此江为“梨花江”。

“皇上？”内侍悄悄地叫，“皇上？”

阳光刺入眼底，让他的心俄然变得萧瑟。

“为安在这儿？”

“这是皇后娘娘的旧物，娘娘去前说过要将这些杂物都烧掉。这些日子奴婢被调到了安嫔娘娘处，一向没偶然候返来，明天得了空，就返来摒挡一下。”

这是她人生中独一的一次率性。

燕洵缓缓回过身来，东南殿现在已经空寂下来，大殿里空无一人，皇后丧期已过，东南殿的旧人都已分派各宫。现在留在这里的，只要两名年老的内侍，卖力一早一晚的洒扫。

“皇上。”内侍在身后低声说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