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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侍赶紧依言而行,只将她服侍得比官家还要全面很多。便是这时,寺人周八宝来报,说是傅从嘉及傅从谦携家眷前来问安。
雉头金镂又珠胎(四)
流珠这一睡,便睡到了日落西沉之时。
她正半梦半醒之际,忽被臂上凉意惊得一个寒噤,一双美眸瞬地睁大,直直对上了一双分外沉晦的黑眸。
流珠又用心拿腔作调,低声续道:“官家你也莫要欢畅得太早。虽是将儿困住了,可儿该恨你的,还是恨之入骨。儿只求你一件事,这个孩子,千万不能令他有涓滴闪失。”
周八宝少年心性,虽是好骗,虽是实诚,但只拿一个死人作为把柄,加以威胁,流珠信不过他。再者,香蕊虽说关小郎家门破败,大要上是为傅辛所救,实在却乃是被傅辛所害,这也只是空口无凭,到底还是需求证据。而流珠被困宮阁当中,如同困锁笼中的金丝雀儿普通,饶是故意,也有力飞高,若论办起实事来,还是要依托傅从嘉。
本是随口一问,却反倒惹得流珠更加烦厌。这一干人等告别而去以后,流珠掩被而眠,临时阖上眼来,懒理人间骚动。
木匣一开,映入视线的便是那刻得分外精美的银坠儿,乃是一粉白珠圆的胖娃娃度量锦鲤,骑在麒麟之上,胖脚丫踩着祥云,通身高低皆是福分,看着便感觉煞是喜人。傅从嘉勾了勾唇,颀长手指按了按银坠儿下铺着的那层红布,不由得暴露了个了然的轻笑来。
傅辛沉沉笑了,倒是不言。流珠心中暗觉蹊跷,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平常,这才安下心来,又细声道:“当年周玉颜与吴卿卿有孕,便被姚宝瑟暗中使计害了。眼下儿升了贵妃,又身怀六甲,必然会招她嫉恨。其他几个小娘子,也不是循分的主儿。儿这内心,实在难安。”
只是待到今后傅从嘉果然靠着不明不白的手腕,做了九五之尊,她手里拿捏着他的把柄,届时又如何脱得了身?傅从嘉如何敢放她远走高飞?这一层流珠虽是想到了,却已然不肯深想,倒好似如履薄冰普通,可谓是一步一愁新,悄悄恐陷人。薄光全透日,残影半销春。
思及此处,流珠缓缓垂下眼来,只感觉心中烦厌,喉咙间又有不适。她闲闲抬手,召来婢子,那婢子跪在榻边,捧着水晶小盏,盏中摆了几颗红枣,几粒山里红。流珠瞧着,顺手拿了颗枣儿,同时不由笑道:“你家娘子食量大,不必摆盘,尽管拿碗盛上来便是,多盛些。”
傅从嘉微微垂眼,瞧着那细细封好的木盒,又悄悄抬眸,视野在那榻边美人的白净脖颈处微微一顿,复又移向她那两瓣鲜艳红唇,随即一笑,朗声道:“二娘备受官家宠嬖,爹爹给二娘的,皆是好物,因此二娘给我二人的礼,也定是好礼。”
傅辛那大手重抚着她那乌发,缓缓说道:“朕如何能不知你的心机?从谦也好,从嘉也罢,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若生了儿子,便令他做个繁华闲人,派到那山川娟秀的宝地,且随他清闲安闲。只是儿孙各有儿孙福,如果他果然想要争上一回,你也是拦不住的。”
流珠闻言,微微蹙眉,面上还是带笑,瞥了眼傅从谦那贵女娘子,倒也并未穷究,只柔声说道:“也不必你费这般周折了,或许早就离府了也说不定,何必让你这大忙人在这等小事上迟误工夫。”
流珠温温一笑,命人领了这两个便宜儿子入内来。傅从嘉及傅从谦虽说暗中已成水火不容之势,于朝中多有纷争,亦可谓一山不容二虎,但是这两人皆是会做面上工夫的,更何况二人春秋渐长,从那佛口蛇心的爹爹处,也习得很多招式,显得愈发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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