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惊蛰始，万物生[第1页/共2页]

扎着双髻的少女趴在窗前小案上，盯着雨幕，满怀苦衷。

天井深处，雨打杏花稀，散落一地秋色。

不过看了几行字，她就气得几乎栽倒。

傍晚时分，房门被悄悄敲响，段戎一见来人，不免震惊，“公主！”

如冰箭般的雨点儿拍打着伞面，他只看得见她挡在伞下的眸子，冷得逼人。

外祖母杨芸娘将手中的承担递给她，眼里尽是不舍，嗓音哽咽，“你走得急，便只做了这些。等过些日子我多做些衣裳，托人给你送去，你在都城，要好好的。”

章丘生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欣喜她。

看出她的失落愁闷，杨芸娘摸了摸她的头，和顺笑着安抚她，“别怕，我和你外翁会送你入宫，亲身带着你见了父母才分开。”

“陛下宠嬖景贵妃，谢皇后病重，宫中大权全由贵妃把持，舒儿是景贵妃的人，天然偏着景贵妃，与皇后不睦。”

比起那位同父同母的弟弟八皇子来，公支流落在外……实在过得惨痛了些。

大雨滂湃，吹面而来的风夹着雨打湿了裙角，却袒护不了她的风华，缠不住她的脚步，于泥泞路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足迹，一起往火线去……

“谨言慎行，不轻信。我都记得。”嗓音青涩，却非常坚固。

“实在她说得也对，她能入宫也是陛下顾念我们昔年的拯救之恩的原因……”章丘生感喟，“罢了，不去便不去罢。非论如何，她总归是芝芝的亲生母亲，待芝芝入了宫，唯有她能护着。”

话虽如此，可只要想到女儿一心为着私欲，不顾外孙女的安危，他还是不免心寒。

她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眸光通俗，像是冬夜无星的天幕，黑沉冷寂得像是能将人吸出来。

“芸娘，我们……不进京了。”章丘生面色生硬，尽力挤出个笑容，“实在不去也好，山高路远，我们俩这身子骨，也受不住。”

佳耦俩不管如何都放心不下她，以是早已做好了筹算，只等将书院和医馆的事情安设好了，便入京去。

宿世此时，便是她与外祖父母的最后相见。而后数年，再不得见亲人容颜，等外祖父母亡音传到时，她已孤身远上和亲，连外祖父母最后一面也不得见。

村头有座小院，本是村长所居，现在给了段戎几人暂住。

或者问，这么些年，亲生父母为何不认她。

章翘拢了拢披风，沉沉应了一声。

“光阴未几了，二位快些为公主筹办行囊罢。”段戎说完，充满老茧的手指磨搓着剑柄，而后一言不发分开，矗立的身躯扎进了滂湃大雨中。

他不由自主站直了。

她拉着外孙女儿的手，一字一句叮嘱，“还记得我昨早晨说的话吗？”

她没说，只是眼里意味不明。

“这是何意？为何不进京了？”杨芸娘皱着眉头问着，拿起那信来瞧。

不过，上天既然给她机遇重来一次，她必倾尽尽力，护外翁外奶全面！

宫里是吃人的处所，有章嫔如许的娘亲，公主入了京，真能安然无虞吗？

说到此处，他有些顾恤地看向这位自出世起就不见父母的公主。

雨下滂湃，院子里经年的老树被风雨催逼着，弯了腰，折了骨。

章翘顷刻便红了眼睛。

“难怪……”

杨芸娘一来，便见夫君的神采不好。

正在清算衣物的银发白叟听了这话，笑着走过来，“医馆和书院不能没了人啊。”

解缆那日，雨并未散尽，朦昏黄胧的细丝粉饰了漫山遍野的杏花，林雾氤氲中，她坐上了入京的鸾驾。

他忙侧身要请她。

段戎压了压心神，正色道：“宫里传出的动静是，章嫔未婚先孕，困于流言，不忍父母苛责，才无法上京，于广济寺偶遇外出祈福的陛下，陛下感念旧恩，迎其为婕妤，后诞下八皇子后，晋为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