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太后[第2页/共3页]

垂下眼眸，他慢慢道：“云娘如何样了？”

“太后，您如何样？”顾云羡连声问道，语带哽咽，“您好点了吗？”

“您放心。”天子一只手按上顾云羡肩膀，仿佛安抚，眼睛却看向太后，“我承诺您，会庇护好云娘。”声音降落，让人不由自主地佩服。

她笑着点头：“真是个傻孩子。这一天我早推测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

长乐宫宫人看她眼神都带着怜悯怜悯。她晓得他们如何想，不久之前，她还是炙手可热皇先人选，连沈淑仪都要操心奉迎。但是一转眼，大倚靠太后病重，她被朝臣弹劾，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四月月朔，太史局1上禀陛下，称“克日夜观天相，有细姨冲月，请陛下及时断根太后身侧之威胁”。同一日，十名官员上疏，奏请赐死废后顾氏。

“母后……”他低着头，声音里终究透暴露一丝软弱，“儿子舍不得您。”

“阿洵……”

三月二十九，三位官员联名上疏，指责废后顾氏不祥，冲撞太后，宜打入冷宫，永不赦出。

她呆坐半晌，便又起家去看太后。

“我想，这大抵是回光返照了吧。”太后神态平和，“真好，我还能复苏地看着你们跪我床前。没有比这好了。”

太后说完那番话就又甜睡畴昔，顾云羡和天子守榻前，寸步不离。六宫嫔御都得了动静，东殿外跪成一片，却无一人敢发作声音。

太医说过，太后病已是药石罔医，现在俄然好转，只能是……

她会不会，已经悔了？

和顾云羡态度不谋而合，天子也从不长乐宫提起这事。每回过来，都如常地与顾云羡说话，一起用膳。顾云羡逐步发明，他固然对不上心人冷视到一种程度，但当他挂念上你以后，倒是个非常详确体贴男人。

太后看了他一会儿，转开了视野，看向虚无半空，再开口时语气安静而平和，“母后读经，看到过一个故事。故事里说，佛陀曾游化到居荷罗国，途中偶遇了一名老妇人。佛陀让阿难去处她讨些水来。谁知那老妇人传闻佛陀要水，竟亲身挑着水罐达到佛陀安住处所，放下水罐，径直上前拥抱佛陀。阿难正要劝止，佛陀却说：‘不要劝止，这位老妇人，五百生中，曾做过我母亲，爱子之心尚未穷，是以拥抱我。如果被拦截，热血会从面孔涌出，而当即命终。’老妇人因而得以拥抱佛陀，亲吻佛陀手足。2”

“姑母，姑母您别说了。”顾云羡泣不成声，“阿云做统统都是甘心。我一向没有奉告过您，早您安排我与表哥见面之前，阿云就一向倾慕着他。只是当时候阿云寒微，不敢妄图。您问我愿不肯意嫁给表哥那一刻，是我此生高兴一刻……”

从今而后，他们便是两个天下人了。

她尽力节制住本身语气中发急：“太后，您别这么说……您不会有事。”

微小声音，却让天子猛地转头。

“母后，”他看着她，声音发紧，“您醒了？”

太后某个早晨醒转过来，当时顾云羡和天子都守她榻边，相对无言。

当夜亥时三刻，太后再次醒来，这回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攥着天子手，看了他好久，终究渐渐闭上了眼睛。

太后却仍不放心，“你要记得，君无戏言。”

太后微微一笑。

“我感觉很好。好长时候没有这么好过了。”

注释：

吕川回道：“顾娘子这些日子劳累过分，端赖心力支撑着才没倒下。本日太后……她哀思欲绝，故而晕倒。太医刚才已经去看过了，没甚么大碍，好好安息一阵便好。”

1太史局：唐初官署名，近似于钦天监。掌察看天象，推算骨气，制定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