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玉碎宫倾（一）[第1页/共3页]

臣暄并不改正她的称呼，只是冷静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回味这最后的相聚，回味这绵长的旧事。

待将臣暄与鸾夙送至堆栈门前，坠娘才俄然开口对两人道：“人生如雾亦如梦，缘起缘灭皆安闲。保重。”言罢不等回话，便独自上了辇轿朝原路返回。

“要分开吗？她一把年纪了，还能去哪儿？”鸾夙闻言更是担忧。

话虽如此说，但臣暄与坠娘之间看着并不敦睦。鸾夙看在眼中，只感觉他二人的干系极其奇特，好似是决计假装的冰释前嫌，但细心察看却又不大像。

鸾夙晓得他是个急性子，如果今晚不将那画取来，恐怕会惦记得夜不能寐。她无法地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却忽听坠娘幽幽道：“还是我去吧。宫人们眼杂。”

看模样是宫人们将那幅画找出来呈给朗星时，他刚幸亏圣书房，便顺手搁下了。鸾夙见朗星有些懊丧，遂笑道：“无妨，摆布也不是甚么贵重之物。”

鸾夙只觉坠娘彻夜非常变态，那道别的话里模糊透着无穷的断交与伤感。她非常忧愁地对臣暄道：“不知为何，我内心俄然有种不好的感受，坠姨要出事了。”

臣暄听到身畔的老婆老是唉声感喟，便侧过身来环住她的腰身，低低问道：“睡不着？”

鸾夙如此想着，便将坠娘引至小宴之上，她偷偷看向臣暄一眼，但见他神采如常，并无不悦，才垂垂放下心来。

鸾夙“嗯”了一声：“我担忧坠娘。”

鸾夙未曾见过程初婷，但现在瞧见她这份温婉可儿的气质，也不由心生几分好感。她原是想要细心看看程家蜜斯是个甚么样的美人，但这心机尚未成行，便被程初婷身边站着的人引去了全数重视力。

“七七”是程初婷的乳名。臣暄见来人是她，赶紧收起佩剑开了门。但见程初婷一脸焦心肠道：“事不宜迟，你们从速出城吧。序央宫走水了……”

鸾夙心中垂垂涌起一阵不祥之感，幸而朗星极其善于活络氛围，不知不觉提起了畴前在闻香苑的一些趣事，才将她心中的非常垂垂消弭。待到了亥时已过，宴至序幕，虽不能说宾主尽欢，倒也是值得令人回味。

“我这便差人取来给你。”朗星亟亟再道。

坠娘也适时地淡然一笑，不承认也不否定。

臣暄现在正目光闪动地看着坠娘拜别的方向，听闻鸾夙此言，才缓缓收回目光，安抚她道：“无妨，她约莫是要远行了。”

臣暄放下酒杯，看向再次落座的鸾夙道：“你看我做甚么？不与容太妃好生叙话旧？”

谁又能想到，现在与哀义帝臣朗谈笑对饮的高朋，竟会是死而复活的宣太宗呢？

“如此，便不消看奏折了。”朗星非常端庄隧道。

既然臣暄已如此说，鸾夙也不好再多说甚么，便冷静与之一道回了堆栈。因两人姗姗晚回，少不得与掌柜赔罪报歉了一番。鸾夙早晨喝了些酒，又想起坠娘的临别之语，心中越想越觉酸楚，展转反侧地难以成眠。

此话一出，四人都笑了起来。如此在御花圃里说了一会儿话，坠娘也带着画卷折了返来。鸾夙借着月光展开画卷细细打量，时隔五年那画上之人仍旧栩栩如生，眉宇间的孤傲与稚嫩藏也藏不住。

坠娘先是对朗星行了一礼，又转对臣暄唤了一声：“殿下。”

时至本日，于鸾夙而言，坠娘仍旧如同再生父母。特别是在她落空孩子以后，则更能体味到坠娘为爱支出的艰苦与不易。而后又听闻臣往的死因，她也非常感慨这胶葛了二十余年的一段孽缘。何况畴前坠娘从不礼佛，现在身上却有浓厚的檀香味，兼之那逐步衰老的容颜，都不得不令鸾夙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