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第2页/共3页]
沙老迈道:“江兄弟倘若当真不信,沙某也无计可施。但那镖箱既说没看,便确是没看过。我们驾船行到半途,想到另有弟兄失手被擒,落入官兵之手,若抛下他们毕竟知己不安,这才转来长安救人。至于昨夜在汤家盗银两、捉人质,皆是为声东击西,引开官府重视之举。”
江冽尘下得楼来,随即直奔酒窖而去。他知沙盗既已来到长安,毫不会错过这第一酒楼的美酒。排闼而入,果见沙盗一如初会之时,正各自盘膝而坐,畅怀痛饮。一口黑漆镖箱孤零零置于墙角。世人听得门声,各自去摸剑柄,待看清来客,尽皆甚喜。
沙老迈面色一沉,随即转归豁然,笑道:“这劣等劣酒,江兄弟自也瞧不上眼。李老三,你还愣着干么?快拿酒给江兄弟拂尘啊!”江冽尘冷冷的道:“不忙叨扰。鄙人累你竹篮打水,空自白忙一场,已算得办事不力,拂尘一说,那可愧不敢当。”沙老迈听出他话里有话,奇道:“江兄弟何出此言?”
李亦杰鼓掌笑道:“妙极,令尊大人和我倒是酒中知己,如能得见,当同桌共饮三大杯,定是快哉。”却见沈世韵睫毛低垂,面显哀伤,这才想起她爹爹已不在人间,本身此言倒偶然中引发了她的悲伤事。当即干咳一声,举杯道:“喝酒,喝酒。”
那老妇已冲到近前,抓住曹振彦衣衿下摆,哭道:“县衙?我倒是去了,别说是断案的大老爷,就连半个鬼影也没见着啊!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那群杀千刀的沙盗,昨夜到我家来抢了银子,我们是贫苦读书人家,那点全数的产业……”小二在她腰间踢了一脚,骂道:“一点银子,又打甚么紧了?沙盗怎不一刀砍了你这老骨头落得洁净?”
沈世韵更增怜悯,悄悄将那老妇搂入怀中,两人即相拥而泣。过得半晌,沈世韵悄悄推开她,从盘中取了一块“蜜枣甑糕”,放在她手中,劝道:“您不要过分哀痛,我信赖善恶有报,沙盗定然不会有好了局。长途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先吃点东西,我们再想体例去救他,好不好?”
世人自初识得沈世韵,常见她一向是一副轻荏弱弱的模样,怎料现在站在一名有权主宰她存亡的大人物面前,竟能凛然不惧,还是义正词严的指责,南宫雪亦不由悄悄喝采。江冽尘侧重全在另一方面,听罢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森然道:“韵女人,你对无影山庄之事,倒体贴得紧啊。”
江冽尘向那镖箱横了一眼,道:“那破铜烂铁的镖箱,幸亏你还留着,不知要在我面前做哪一出戏?”沙老迈愣神半晌,已明其意,正色道:“江兄弟,我沙老迈是个粗人,在武林中亦是名声不佳,算不得甚么君子君子,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一言九鼎,毫不会做那出尔反尔之事。”江冽尘嘲笑道:“你若并未开箱,现在该当在荆溪相候,怎会来长安自投坎阱?只盼你莫要跟我说,水路不熟,乃至丢失了方向?”
那老妇人道:“若只是银两,毕竟是身外之物,也就罢了,权作破财消灾。可……可他们又将我孙儿长途掳了去,还要我们拿银两去赎,哪有如此凶险贪婪之辈?他们想要赎金,又不给我们留下一钱半文,这笔数量却怎生付法?哎哟!我那薄命的孙儿啊!落到了沙盗手里,另有甚么希冀?不幸我这黄土埋过了半截子的,现在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啦……”直哭得声嘶力竭。
话犹未了,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极惨痛的哭音,拖着长声,似是个老妇所发。又听得小二等七嘴八舌地叫道:“本店本日暂不停业。”“那里来的疯婆子,快快出去!”曹振彦微微皱眉,端起酒杯,道:“江公子请。”二人饮了,曹振彦正待开口,却见一老妇跌跌撞撞的冲上楼来,穿戴破衣烂衫,满面菜色,另有小二追上拉扯,嘴中不住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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